劉無采強壓下幾乎要沖破喉嚨的驚呼,猛地撲到床邊,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阿嬌的臉,連呼吸都屏住了,生怕那剛剛閃現的微光只是自己極度疲憊下的幻覺。
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分一秒流逝。
就在劉無采的心漸漸沉下去時,阿嬌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睫毛,再次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。這一次,比之前更加清晰!
緊接著,她眉心之下,那點微弱的星輝再次頑強地亮起,雖然依舊黯淡,卻不再閃爍,而是持續地散發著柔和而堅定的光芒。
“殿……殿下?”劉無采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,小心翼翼地呼喚。
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這聲呼喚,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,仿佛在抵抗著某種巨大的阻力,試圖從無盡的沉淪中掙脫。她的手指再次動了動,這一次,不再是無意識的微顫,而是帶著明確意圖的、試圖抓住什么的動作。
劉無采立刻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,緊緊握住阿嬌那依舊冰涼的手指。
仿佛是感受到了外界的聯系與支撐,阿嬌掙扎的力度明顯加大了。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,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,胸口開始有了明顯的起伏。
那眉心間的星輝,隨著她意識的復蘇,光芒漸漸變得穩定、明亮,如同黎明前最黑暗時刻,東方天際那顆指引方向的啟明星。
終于,在劉無采焦灼而期盼的注視下,阿嬌那緊閉了不知多少時日的眼瞼,艱難地、緩緩地……掀開了一條縫隙。
初時,那眸中是一片茫然與空洞,仿佛迷失在星海中的旅人,尚未找回現實的坐標。但很快,那茫然褪去,熟悉的沉靜與銳利,如同被拭去塵埃的寶石,重新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凝聚。
她看到了近在咫尺、淚流滿面卻強忍著不敢哭出聲的劉無采,看到了熟悉的靜室穹頂,感受到了掌心傳來的、屬于活人的溫暖與力量。
“……無采。”一聲極其沙啞、微弱,卻清晰無比的呼喚,從她干裂的唇間溢出。
這一聲,如同天籟!
劉無采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,決堤而下,她緊緊握住阿嬌的手,泣不成聲:“殿下!您……您終于醒了!太好了!太好了!”
阿嬌嘗試著想動一下,卻感覺全身如同被拆散重組般酸痛無力,尤其是眉心識海處,傳來一陣陣針扎似的抽痛,那是強行引動星核本源留下的后遺癥。她微微蹙眉,放棄了立刻起身的打算。
“我……睡了多久?”她聲音依舊沙啞,帶著初醒的虛弱。
“快……快一個月了!”劉無采連忙用袖子擦去眼淚,哽咽著回答,“您昏迷的這些日子,外面……外面發生了很多事。”
她迅速而簡潔地將胥彌散布謠、東南局勢動蕩、長安暗流涌動等情況稟報了一遍。
阿嬌靜靜地聽著,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而銳利。雖然身體虛弱,但她的思維已然恢復了往日的清晰與敏捷。
“胥彌……果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。”她冷笑一聲,那笑聲帶著氣音,卻寒意凜然,“想趁我病,要我命?”
她閉目凝神,嘗試內視。體內,星核依舊在緩緩旋轉,散發著溫潤的光芒,滋養著她千瘡百孔的身體與靈魂,但其本源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,需要時間恢復。與“海神”那強行建立的、脆弱的權限連接也并未完全斷開,她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巨獸依舊在深海躁動,但那種毀滅性的攻擊欲望似乎平息了不少,更像是在……無意識地徘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