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上,“鎮海”號如一頭焦躁的巨獸,在預定海域緩緩巡弋。阿嬌立于艦橋,眉頭緊鎖,望著遠處那座在夜色中僅剩輪廓的巨島。派出的偵察小船已返回,帶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。
“殿下,島嶼周邊設有暗樁與水下攔網,我們的船無法靠近岸邊一里之內。而且……島上似乎有了望塔,能夜間視物,我們的小船剛靠近就被發現了。”哨船長稟報道。
“夜間視物?”阿嬌沉吟。這蓬萊洲的技術,果然詭秘莫測。
更讓她心緒不寧的是,與張沐約定的每日一次信鴿傳書,今日竟遲了整整兩個時辰。直到月上中天,一只疲憊的信鴿才撲棱著翅膀落在甲板上。
解下鴿腿上的細小銅管,倒出的絹條上字跡潦草,顯是匆忙寫成:
「島內技術超乎想象,有高塔觀風,水力機關遍布,冶煉精湛。長老徐巿,疑似與徐福有關。未見‘徐巡海使’,推說閉關。彼等戒備森嚴,借口拖延。島民安居,然治理嚴密,非同小可。我等暫安,然行動受限,恐被監視。需謹慎。」
信息簡短,卻印證了阿嬌最壞的猜想。這蓬萊洲不僅技術先進,組織嚴密,而且對外來者充滿警惕,甚至敵意。張沐他們看似被禮遇,實則是被軟禁的人質。
“殿下,是否強攻接應張大人?”麾下將領請命。
“不可。”阿嬌斷然否決,“敵情不明,器械犀利,張沐他們又在對方手中。硬來非但救不了人,反而會害了他們,更會徹底激化矛盾。”
她沉思片刻,下令道:“放出所有信鴿,將此處情報盡速傳回夷洲和長安。艦隊后撤十里,示弱于敵。同時,挑選二十名最精銳的水鬼,由你親自帶領,”她指向一名以潛泳偵察聞名的校尉,“趁夜色,從島嶼背面的懸崖峭壁嘗試潛入。不要求探明核心,只需摸清沿岸布防,若有可能……找到客館位置,與張沐取得聯系。”
“末將明白!”
當夜,海面波光粼粼,二十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,向著那座神秘的島嶼潛游而去。
島上客館內,張沐亦是徹夜未眠。他憑窗遠眺,試圖在星羅棋布的燈火中分辨出可能的工坊、倉廩乃至兵營的位置。白日里徐巿帶領他們參觀的,定然是對方愿意展示的部分,真正的核心必然隱藏得更深。
“張大人,您看那邊。”王司馬壓低聲音,指向遠處山間一片看似尋常,卻在深夜仍有微弱光芒透出的區域,且隱約有規律的金屬敲擊聲傳來,“像是……鑄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