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頭蛇相柳的血圖，一夜之間在長安各處悄然浮現。

太學門前的石獅、東市的旗桿、甚至未央宮北闕的墻根，都發現了這個詭異的圖騰。流如野火般蔓延，都說這是上天示警，因“牝雞司晨”而降下災禍。

“他們在制造恐慌。”張沐將最新發現的血圖拓片放在阿嬌案頭，“手法專業，用的是一種特殊的朱砂，水洗不褪。”

阿嬌凝視著拓片上那猙獰的九頭蛇：“左明這是要逼本宮自亂陣腳。”

果然，次日大朝會，以老臣申屠嘉為首的數位官員聯名上書，奏請“修德禳災”，語間暗指女子執政有違天道。

“臣請召回楚王，以宗室重臣輔政，平息天怒。”申屠嘉須發皆白，辭懇切，引得不少官員附和。

珠簾后，阿嬌輕輕摩挲著腕間玉鐲。她記得這位老臣，前世因反對劉徹修建上林苑而被罷官，是個耿直之臣。如今被左明利用，卻還不自知。

“申屠大夫之有理。”阿嬌的聲音透過珠簾，平靜無波，“既然天象示警，本宮自當避嫌。”

她緩緩起身，在滿朝文武驚愕的目光中，取下了象征監國權力的玄圭。

“即日起，本宮移居甘泉宮靜修。朝政大事，由陛下與諸位大臣共議。”

此一出，連張沐都怔住了。他正要進，卻見阿嬌對他微微搖頭。

退朝后，甘泉宮的信使便頻頻出入各位重臣府邸。三日后，情況開始逆轉。

先是太史令上奏，稱夜觀天象，發現“妖星犯紫微”，主有奸佞惑亂朝綱。接著大司農呈報，漕運衙門查出巨額虧空，與周晏關系密切的數位官員相繼落馬。

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楚王府——有侍女出面作證，云裳夫人曾多次深夜出入周晏府邸。而在周府廢墟中掘出的密室里，發現了與楚王府虎符完全契合的另一半符節。

“好一招以退為進。”張沐在甘泉宮見到阿嬌時，不禁感嘆，“殿下這一退，倒讓那些牛鬼蛇神全都現了形。”

阿嬌正在修剪一盆蘭花，聞輕笑：“左明錯就錯在，他太小看朝中這些老臣了。”

她放下金剪：“申屠嘉他們或許固執，但絕非不辨忠奸。一旦看清有人要動搖國本，他們比誰都堅決。”

“只是......”張沐蹙眉，“楚王那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