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元三年的第一場雪,比往年來得都要早。細碎的雪花飄落在未央宮的琉璃瓦上,卻掩不住殿內凝重的氣氛。
“匈奴五萬鐵騎南下,已破云中郡,太守戰死。”兵部尚書程不識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回響,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眾人心上。
珠簾后,阿嬌的指尖微微發白,但聲音依舊平穩:“李廣將軍現在何處?”
“李將軍率部在雁門關外阻擊,但兵力不足,請求朝廷速發援兵。”
阿嬌的目光掃過殿內群臣:“諸位以為該如何應對?”
一陣難堪的沉默后,衛綰顫巍巍出列:“長公主,國庫空虛,實在不宜大動干戈。不如...不如遣使和談,許以金帛...”
“不可!”劉武勃然大怒,“匈奴豺狼之性,和談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!”
“那梁王的意思是要戰?”衛綰反唇相譏,“軍餉從何而來?糧草從何而出?”
眼看兩人就要爭執起來,阿嬌輕輕叩了叩案幾:“夠了。”
殿內頓時安靜。
“戰,必須戰。”阿嬌的聲音清晰堅定,“但不是硬戰。”
她起身,珠簾晃動間露出窈窕的身影:“傳旨,命李廣將軍固守待援。另,開放武庫,補充邊軍裝備。”
“可是長公主...”戶部尚書欲又止。
“軍餉的事,本宮自有辦法。”阿嬌打斷他,“退朝。”
回到長樂宮,阿嬌立即召見蘭臺社核心成員。
“查清楚了嗎?匈奴為何突然大舉南下?”她問張沐。
張沐遞上一卷密報:“是趙王余孽勾結。我們在趙王府搜出的密信顯示,劉昌生前與伊稚斜約定,若他起兵,匈奴便南下策應。”
阿嬌冷笑:“果然如此。劉昌雖死,他的黨羽還在興風作浪。”
“還有一事,”劉無采補充道,“無采查到,朝中有人向匈奴泄露了邊軍布防圖。”
阿嬌眸光一凜:“是誰?”
“還在查,但線索指向...”劉無采遲疑了一下,“衛家。”
衛家?丞相衛綰的家族?阿嬌陷入沉思。衛綰雖然保守,但向來忠心,會是他嗎?
“繼續查,但要秘密進行。”她吩咐道。
這時,李婉兒匆匆進來:“殿下,邊關急報!雁門關...快守不住了!”
阿嬌猛地站起:“具體情形?”
“匈奴動用了攻城車,關墻已出現裂痕。李將軍身先士卒,左臂中箭,仍堅持督戰。”
殿內一片寂靜。雁門關若破,匈奴鐵騎將長驅直入,直逼長安。
阿嬌沉思片刻,忽然道:“傳梁王、張沐。”
當夜,一個大膽的計劃在長樂宮密室中成形。
“你要親自去邊關?”劉武震驚地看著阿嬌,“不行!太危險了!”
“正因為危險,我才必須去。”阿嬌平靜地展開地圖,“王叔你看,雁門關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。只要守軍士氣不垮,再守十天不成問題。”
她指向地圖另一處:“而這里,白道川,是匈奴大軍的必經之路。如果我們派一支奇兵繞到敵后,斷其糧道...”
“圍魏救趙!”張沐眼睛一亮,“但誰能擔此重任?”
阿嬌的目光落在張沐身上:“你。”
張沐毫不猶豫:“沐萬死不辭!”
“不只要你,”阿嬌道,“我還要親自去雁門關,穩定軍心。”
劉武還要反對,阿嬌抬手制止:“王叔,長安就交給你了。記住,無論發生什么,都要穩住朝局。”
三日后,一隊輕騎悄悄出了長安,向北疾馳。
阿嬌一身戎裝,騎在馬上,英姿颯爽。張沐緊隨其后,再后面是五十名蘭臺社精銳。
為掩人耳目,他們扮作商隊,晝伏夜出。然而就在即將到達邊境時,還是遭遇了埋伏。
“有刺客!”護衛高呼的瞬間,箭矢已如雨點般射來。
張沐第一時間擋在阿嬌身前,揮劍格開數支利箭。
刺客顯然有備而來,武功高強,很快就將護衛壓制。
“他們的目標是殿下!”張沐邊戰邊喊,“保護殿下先走!”
阿嬌卻拔出佩劍:“我陳阿嬌,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!”
她劍法靈動,竟接連刺倒兩名刺客。所有人都愣住了,誰也沒想到長公主有如此身手。
趁此間隙,張沐吹響哨子,潛伏在暗處的蘭臺社死士紛紛現身,戰局瞬間逆轉。
刺客見勢不妙,紛紛服毒自盡。
“死士...”張沐檢查尸體后面色凝重,“訓練有素,不是普通刺客。”
阿嬌擦去劍上的血:“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到雁門關。”
她蹲下身,從一個刺客懷中搜出一枚令牌,上面刻著一個“衛”字。
果然與衛家有關。阿嬌將令牌收起,不動聲色。
三日后,雁門關在望。
此時的關墻已是千瘡百孔,城樓上漢軍旗幟歪斜,卻依然在風中頑強飄揚。
“來者何人?”城上守軍厲聲喝問。
阿嬌取下頭盔,露出真容:“鎮國長公主陳阿嬌,特來勞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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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門緩緩開啟,李廣親自出迎。這位老將軍左臂纏著繃帶,血跡斑斑,卻依舊挺直脊梁。
“老臣參見長公主!”他欲行禮,被阿嬌扶住。
“將軍-->>辛苦了。”阿嬌看著他花白的須發,心中一酸,“將士們辛苦了。”
她登上城樓,望著城外黑壓壓的匈奴大營,深吸一口氣:“傳令,打開武庫,本宮要親自犒軍!”
當守軍看到長公主親自押送著糧草軍械到來時,士氣大振。
“長公主千歲!”的呼聲震天動地。
阿嬌站在高處,聲音清越:“將士們!你們守護的不是一道關墻,而是身后千萬百姓的家園!本宮在此立誓,與你們同生共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