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的紫禁城,繁花似錦,御花園里的海棠染著胭脂色,牡丹鋪展著錦繡般的花瓣,碧桃則綴滿了粉白的云霞,次第綻放,爭奇斗艷。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,沁人心脾,然而這滿園春色,卻不及后宮妃嬪們爭寵的心思來得熾熱而隱秘。自選秀的消息傳開后,各宮便開始暗流涌動,妃嬪們絞盡腦汁,各出妙招,只是所有的動作都裹上了一層溫婉的外衣,不見刀光劍影,卻處處暗藏機鋒,只為能不動聲色地博得皇上弘歷的一瞥青睞。
這日辰時,弘歷處理完早朝的政務,心情舒暢,便帶著李玉等人漫步御花園。剛走到沁芳亭附近,便見不遠處的桃花樹下,一抹湖藍色的身影正臨案作畫。那身影纖細窈窕,正是恭貴人烏雅氏。她身著湖藍色繡暗紋流云的宮裝,鬢邊簪著一支溫潤的白玉桃花簪,神情專注地握著畫筆,偶爾抬眼望向身前的桃花,眉宇間帶著幾分認真與嬌俏,仿佛全然沉浸在眼前的美景與筆下的天地中。
弘歷腳步微頓,示意眾人噤聲,悄然走上前去。只見宣紙上,一株盛開的碧桃栩栩如生,枝干蒼勁,花瓣層次分明,更妙的是,花間還點綴著兩只嬉戲的粉蝶,寥寥數筆,便盡顯春日生機。旁邊還題了一首小詩,字跡娟秀清麗,透著幾分才情。
“好一幅《春日桃花圖》。”弘歷的聲音突然響起,嚇了恭貴人一跳。她連忙放下畫筆,轉身行禮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與羞怯:“臣妾參見皇上,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不知皇上駕到,臣妾有失遠迎,還望皇上恕罪。”
“免禮吧。”弘歷笑著打量著畫作,眼中帶著幾分贊許,“沒想到你竟有這般才情,這畫無論是意境還是筆法,都頗為不俗。”
恭貴人臉頰微紅,垂首道:“皇上過獎了,臣妾不過是閑來無事,隨意涂抹罷了,難登大雅之堂。只是春日里桃花開得正好,臣妾實在忍不住,便想將這美景記錄下來,能得皇上一句夸贊,臣妾便心滿意足了。”她說話時,聲音輕柔,眼神中滿是期待,誰也看不出這場“偶遇”,是她算準了皇上的作息,提前三日便在此處練習等候的結果。
弘歷拿起畫作細細端詳,又隨口問了幾句關于繪畫的技巧,恭貴人都對答如流,語間既不卑不亢,又透著幾分謙遜。弘歷心中頗為愉悅,笑道:“既有這般才情,往后便多畫些,朕倒想看看你的進步。”說罷,便吩咐李玉將畫作收好,帶回養心殿。
恭貴人聞,心中大喜,連忙謝恩:“謝皇上厚愛,臣妾定不辜負皇上的期望。”看著弘歷離去的背影,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,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的暗紋——這幾日她特意請了宮中的老畫師指點,日夜苦練,總算沒有白費功夫。
然而,恭貴人的得意并未持續太久。第二日午后,弘歷在養心殿處理奏折,略顯疲憊之時,李玉進來稟報:“皇上,順嬪娘娘派人送來了親手做的滿洲傳統點心和奶茶,說是聽聞皇上近日操勞,特意做來給皇上解乏的。”
弘歷抬了抬眼,道:“呈上來看看。”
很快,宮女便端著食盒走進來,將里面的點心一一擺放在案上。金黃酥脆的薩其馬,軟糯香甜的驢打滾,色澤誘人的打糕,每一樣都做得精致小巧,透著用心。旁邊的銀壺里,盛著溫熱的奶茶,散發著濃郁的奶香味,一聞便知是用新擠的牛奶和上好的茶葉熬制的。
“皇上,這是臣妾按照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做的,反復試了好幾回,才敢送來給皇上嘗嘗。”順嬪的聲音透過宮女傳了進來,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嬌柔與謙遜。
弘歷拿起一塊薩其馬放入口中,口感酥脆,甜而不膩,不由得點了點頭:“味道不錯,費心了。”他又嘗了一口奶茶,醇厚香濃,驅散了不少疲憊。順嬪得知皇上夸贊,心中甚是得意,她深知皇上雖久居中原,卻仍對滿洲傳統飲食有著幾分偏愛,這番心思,果然沒有白費。
可誰曾想,第三日傍晚,弘歷剛走出養心殿,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玉氏音樂。那音樂節奏明快,曲調獨特,帶著濃郁的異域風情,與宮中常見的絲竹之聲截然不同,瞬間勾起了他的興趣。
“這是何處傳來的音樂?”弘歷好奇地問道。
李玉連忙打聽,回來稟報:“回皇上,是景陽宮傳來的。聽說嘉妃娘娘讓韻常在帶著宮人們演練玉氏歌舞,說是春日無事,消遣罷了。”
弘歷來了興致,便帶著人往景陽宮走去。剛到宮門口,便看到庭院中,韻常在閔恩靜正身著玉氏傳統服飾,帶領著幾名宮女翩翩起舞。她的舞姿輕盈靈動,與那日在滿月宴上相比,又多了幾分嫻熟,顯然是下了苦功的。嘉妃金玉妍則坐在一旁的涼亭下,手中端著茶杯,神色平靜地看著,仿佛只是偶然興起,讓宮人表演助興。
看到弘歷到來,眾人連忙停下動作,跪地行禮。“皇上駕到,臣妾(奴婢)參見皇上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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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平身吧。”弘歷笑著走到涼亭坐下,“方才的音樂甚是別致,舞也跳得不錯。”
韻常在聞,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,連忙道:“謝皇上夸獎,這是臣妾特意請教了家鄉的樂師,結合宮中的規矩編排的,若是皇上喜歡,臣妾日后再給皇上表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