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歷望著她眼中的懇求,只覺得心口一熱——皇后明明把璟瑟疼得跟心頭肉似的,卻為了江山社稷甘愿松了手,還要替女兒謀一個日后的退路。他喉間有些發緊,語氣鄭重:“瑯嬅,朕答應你。朕會讓工部選塊臨著什剎海的好地,把府邸建得跟長春宮這邊一樣舒服,園子里也種上她喜歡的海棠,讓璟瑟回來時,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。”
富察瑯嬅聞,終是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,輕輕靠在他肩頭,點了點頭。兩人又說起璟瑟兒時的趣事——說她三歲時第一次騎小馬,剛上去就摔哭了,抱著皇后的腿不肯撒手;說她七歲時給弘歷繡荷包,針腳歪歪扭扭,卻把“福壽”二字繡得格外認真。暖閣里的藥香漸漸被這些溫情沖淡,直到窗外的夜色更深,燭火都添了第二根,弘歷見皇后眼底泛起倦意,連說話都慢了些,才起身囑咐她好好歇息,又吩咐宮女仔細盯著湯藥,這才離開長春宮。
轎輦行在回宮的路上,簾外的宮墻一盞盞走馬燈亮了起來,昏黃的光掠過弘歷的臉。他望著窗外掠過的熟悉景致,腦海中忽然想起方才在長春宮見到的魏嬿婉——她端粥時手腕微屈的弧度,說話時溫聲細語的模樣,還有見他和皇后沉默時,適時退開的機靈,都讓他覺得心頭松快。方才在皇后那里,雖有溫情,卻也摻著對璟瑟的牽掛和對國事的考量,像塊石頭壓在心上,此刻他忽然想找個能讓自己徹底放松的地方,便對轎外的李玉道:“改道,去永壽宮。”李玉的聲音隔著轎簾傳進來:“嗻,奴才這就吩咐下去。”
永壽宮的暖閣里燃著蘇合香,那香是西域進貢的,香氣暖融融的,裹在身上像曬了春日的太陽,與長春宮的清冷藥香截然不同。魏嬿婉早已得了李玉的消息,候在宮門口迎駕,見弘歷進來,忙上前接過他脫下的貂裘——那貂裘是玄狐皮的,沉得很,她卻接得穩穩的,手指還特意避開了皇上的手,顯足了規矩。又轉身從宮女手中端過一杯溫好的花茶,遞到弘歷面前:“皇上一路過來,風涼,先喝口花茶暖暖身子,這是臣妾用曬干的茉莉泡的,不苦。”
弘歷坐在鋪著軟墊的紫檀木椅上,看著魏嬿婉忙前忙后的身影——她把貂裘搭在旁邊的衣架上,又親手給暖爐添了塊銀絲炭,動作利落又不張揚。方才在養心殿的疲憊、在長春宮的沉重,竟漸漸消散了些。魏嬿婉坐在他身邊的小凳上,輕輕替他揉著肩膀,力道不輕不重,正好解了酸脹,聲音軟得像棉花:“皇上今日在長春宮陪皇后娘娘,定是說了不少話吧?皇后娘娘見皇上過去,心里定是歡喜的,方才臣妾去送冰糖燉梨,還見她嘴角帶著笑呢。”
弘歷呷了口花茶,茉莉的清香在舌尖散開,想起下午富察瑯嬅的請求,便隨口提了一句:“皇后倒是體諒朕,知道科爾沁求親的事,竟主動答應讓璟瑟去聯姻,還求朕在京城給璟瑟建座府邸。”
魏嬿婉揉肩膀的手頓了頓,隨即又輕輕動了起來,語氣里滿是共情:“皇后娘娘這是既心疼皇上,又心疼公主啊。臣妾聽著都覺得難受——公主是嫡出的金枝玉葉,自小在皇上和娘娘身邊嬌養著,穿的是最好的料子,吃的是最精細的點心,忽然要嫁去那么遠的地方,那邊的水土、飲食都不一樣,若是水土不服,或是有人欺負她,皇上和娘娘遠在京城,想護著都難。”她說著,聲音低了些,眉頭還輕輕蹙了蹙,倒真像替璟瑟擔心似的。
弘歷原本還覺得皇后的提議妥當,被魏嬿婉這么一說,心頭忽然涌上幾分擔憂——是啊,璟瑟性子嬌俏,受不得半點委屈,蒙古那邊的規矩比宮里嚴,氣候又冷,若是受了委屈可怎么辦?他看向魏嬿婉,語氣里帶著幾分征詢:“你說說看,這事還有什么注意的?”
魏嬿婉見他問起,便坐直了身子,眼神里帶著幾分思索,卻又不敢太張揚,只微微垂著:“皇上,公主如今才十三歲,離出閣還有兩三年的時日,不如這樣——您下道旨意,讓科爾沁把世子送到京城來,就說讓他跟皇子們一起在上書房伴讀,一來是讓他學學咱們大清的禮法、典籍,日后也好跟公主相處;二來也能讓他和公主多處處,培養些感情,免得日后成了親,倒跟陌生人似的。”她頓了頓,又小心翼翼地補充,“等公主到了出閣的年紀,世子在京城待了這么久,早就習慣了這里的日子,說不定就不想回科爾沁了。到時候皇上再順勢說,世子既已適應京城的生活,不如讓公主留在京城完婚,科爾沁那邊得了世子在京城的安穩,也不好反駁。這樣一來,公主既能留在皇上身邊,科爾沁也能滿意,還能讓邊境更安穩,豈不是一舉多得?”
弘歷聽完,眼睛頓時亮了——這主意不僅解了他舍不得璟瑟的難題,還能將科爾沁世子留在京城,相當于多了個牽制科爾沁的籌碼,既顧全了大局,又護了女兒,比他自己琢磨的法子周全多了。他伸手拍了拍魏嬿婉的手,語氣里滿是贊賞:“嬿婉果然聰慧,這主意想得周到。”
魏嬿婉聞,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,忙垂下眼睫,手指輕輕絞著衣角:“皇上過獎了,臣妾只是不想看到皇上為難,也不想公主受委屈罷了。”暖閣里的蘇合香愈發濃郁,燭火搖曳著,將兩人的身影映在墻上,一時竟比長春宮的溫情多了幾分輕松自在,連窗外的夜色都顯得柔緩了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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