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倫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,不是因為疼痛,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屈辱。
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,卻因為失血過多,眼前一黑,徹底昏了過去。
打掃戰場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。
那些被當做炮灰的農奴,在確認了身份后,被集中到了一起。
克蘭沒有為難他們,在簡單問詢了血楓領的一些情況后,便讓哈維斯給每人發了一袋能吃幾天的干糧和幾枚銅鷹。
“你們自由了。”克蘭對他們說,“想回家的可以回家,不想回去的,可以去卡爾奇斯城找份活計。那里管飯,還發薪水。”
農奴們面面相覷,臉上滿是難以置信。
不過,這里想回血楓領至少得走兩個多星期,還要加上失去了大軍威懾的野獸……還是留在這里吧,總比送命強。
他們跪在地上,對著克蘭不停地磕頭,然后才三三兩兩地結伴離去,仿佛獲得了一場新生。
而那些血楓軍團的士兵,則成了最大的難題。
“領主大人,活著的還有一千二百多人。”
哈維斯過來報告,臉上帶著一絲苦惱,“咱們的繩子都不夠用了。”
“那就用他們的腰帶把手綁起來。”
克蘭看著那片黑壓壓跪在地上的俘虜,也覺得有些頭疼。
卡爾奇斯城可沒有能關押一千多人的戰俘營。
看管、吃飯、防止暴動,都是大問題。
“把那些斗騎單獨看管。”克蘭下令道,“至于其他人,先全部押回去再說。”
小白此時也從峽谷的另一頭飛了回來,巨大的身影落在克蘭身邊,親昵地用它那覆蓋著冰冷鱗片的頭顱蹭了蹭克蘭的胳膊,一雙豎瞳好奇地打量著那些俘虜。
俘虜們看到巨龍降臨,嚇得魂飛魄散,剛剛才穩定下來的一點情緒瞬間崩潰,不少人直接癱倒在地,屎尿齊流。
“行了,別嚇唬他們了。”克蘭拍了拍小白的脖子,從兜里掏出一塊亮閃閃的霜魂結晶丟給它。
小白一口接住,滿意地嚼了起來,發出嘎嘣脆的聲響。
克蘭一行押解著俘虜,返回卡爾奇斯城。
當市民們看到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,看到那些垂頭喪氣、被繩索捆綁著的血楓軍團士兵,以及被幾名士兵“架”在馬背上、如同死狗一般的塔倫伯爵時,整座城市都沸騰了。
“天吶!領主大人打贏了!”
“我就知道!領主大人是無敵的!”
“那可是血楓伯爵的軍隊啊!就這么……沒了?”
敬畏、崇拜、狂熱……各種情緒在人群中發酵。
這一刻,克蘭在卡爾奇斯城的聲望,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。
……
夜里,書房的壁爐燒得正旺。
克蘭看著桌上那份關于塔倫的審訊報告,陷入了沉思。
塔倫的身份太敏感了。
帝國伯爵,帝皇親自冊封的邊境守護,和凱文偌頓這樣的混賬根本不能相提并論。
殺了他,等于公然向諾爾登恩帝國宣戰,和獸人撕毀和平盟約入侵北境沒什么兩樣。
帝都的怒火,不是現在的卡爾奇斯城能夠承受的。
但不殺他,難道放他回去?
一個六階術士的敵人,知道了自己大部分的底牌,一旦讓他恢復過來卷土重來,后果不堪設想。
克蘭從不給自己留下這種后患。
那就永遠囚禁他?一個活著的帝國伯爵,本身就是個巨大的政治炸彈。
無論是血楓領的殘余勢力,還是帝都的貴族,都有可能以此為借口,對自己發難。
殺,不妥。放,更不妥。關,也不妥。
這成了一個死結。
克蘭揉了揉眉心,感覺比打一場仗還累。
他需要更多的信息,來做出最有利的判斷。
或許,他該去和自己這位“叔叔”好好聊一聊。
看看一個失去了力量,從云端跌落凡塵的伯爵,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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