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說!”
年邁的巫醫第一個厲聲反駁,他手中的骨杖因激動而顫抖,“‘鬣齒毒’是血牙部落最惡毒的詛咒,連祖先的圖騰都無法驅散!你一個外人,一個人類的走狗,憑什么口出狂!”
恩希爾高舉的骨斧沒有放下,但他的目光早已死死鎖定了瑪洛恩,那里面是理智與情感的劇烈交鋒。
他身旁的戰士已經快要壓制不住痛苦痙攣的萊恩。
瑪洛恩沒有理會巫醫的咆哮,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恩希爾。
“恩希爾族長,再拖下去,就算砍斷手臂,毒素侵入臟腑,他也活不成。現在,您只有兩個選擇。”
他的話語,冰冷而殘酷,卻是不容辯駁的事實。
恩希爾的目光在瑪洛恩沉靜的臉上,和萊恩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年輕面孔之間來回移動。
最終,他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,緩緩放下了骨斧。
“你要怎么做?”他的聲音嘶啞。
得到許可,瑪洛恩不再多,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巧精致的玻璃瓶。
瓶子被巧妙地一分為二,上半部分裝著深棕色的藥丸,下半部分則是墨綠色的粘稠藥膏,散發著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。
“這是……”巫醫湊上前,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瓶子,滿是懷疑。
瑪洛恩沒有解釋,他單膝跪在萊恩身旁,先是撬開他緊咬的牙關,將一粒藥丸塞進去。
然后,他掏出一柄鋒利的小刀,在火上烤了烤,竟是毫不猶豫地將萊恩傷口周圍已經腐爛發黑的死肉一點點剜去。
他的動作精準、沉穩,沒有半分拖泥帶水。
“住手!你這是在折磨他!”
巫醫見狀,氣得胡須亂顫,就要上前阻止。
“讓他做!”
恩希爾一把抓住了巫醫的手臂,力道之大,讓老獸人的骨頭都發出輕微的呻吟。
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瑪洛恩的雙手。
清理完傷口,瑪洛恩將那墨綠色的藥膏均勻地涂抹在血肉模糊的創口上。
就在這時,帳篷里最固執的長老也忍不住開口:“族長!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去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東西!”
萊恩此時已經痛得意識模糊,但他聽到了長老的話。
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嘶啞地喊道:“族長……讓我試……我寧愿死……也不想當個……連刀都拿不了的廢物……”
這一聲嘶吼,讓所有質疑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也就在此時,奇跡發生了。
那原本還在瘋狂蔓延的黑色蛛網紋路,在接觸到藥膏的瞬間,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退。
傷口周圍高高腫起的肌肉迅速平復,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也逐漸被清新的草藥味所取代。
更重要的是,萊恩那因為劇痛而極度扭曲的面容,漸漸舒緩下來。
他緊蹙的眉頭松開,急促的喘息變得平穩悠長,竟是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,他已經脫離了危險,而且手臂也保住了。
帳篷內,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。
那幾位之前還義憤填膺的長老,此刻張著嘴卻發不出聲。
巫醫踉蹌著后退兩步,一屁股坐在地上,呆呆地看著自己那雙只會念誦禱文的手,眼神突然變得空洞。
恩希爾快步上前,蹲下身,親自用手指輕輕碰觸萊恩的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