蓮兒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瓷瓶,淡淡道:“這倒容易。”
    說著拔開瓶塞,將里頭的藥水灑在三人的紅繩上,只見紅繩很快像是被腐蝕了一樣化開,落在地上。
    我瞪大了眼:“哎喲,有這好東西,你之前怎么不拿出來?要是早灑點在那方魅臉上,我看他還敢變來變去!”
    華商忍俊不禁,差點笑出聲來。蓮兒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,把瓷瓶收回懷里:“你想得太簡單了。”
    我忍不住問:“那現在咱們怎么辦?是趕緊去見你說的那位前輩,然后立刻走人嗎?”
    華商卻打了個哈欠,往破廟里一躺:“現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吧。我看這地方還行,至少比墓里強,能伸直腿還能躺平。”
    說著伸手撥拉了幾下身下的草鋪,直接就“噗通”躺下了,還美滋滋地翻了個身。
    我扭頭看向蓮兒,想問他意見,他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:“這不是你方才祈愿的嗎?好好休息。”
    我噎了半晌:“可我祈愿的是泡個澡、睡個床,不是跟枯草堆一塊過夜啊!”
    卷兒倒是乖巧,忙不迭給我挪了個位置,拍了拍草鋪示意我躺下。
    我嘆了口氣,也只好將就著躺下。破廟里風聲呼呼,屋頂時不時落點灰塵,倒也算是半個安穩的夜晚。
    一夜無話。
    次日醒來,我只覺得渾身酸軟,好像被人輪流揍了一夜。腦子里還殘著夢魘的畫面——方魅與那賊老大手拉手在后頭追我,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,頭頂還懸著一只巨大的眼睛,滴溜溜盯著我看,瞳孔里映著一片鶴嶺城。
    我哆嗦了一下,剛想繼續睡,就被華商拍醒:“走了走了,上街吃早點去。”
    蓮兒也低聲道:“趁早。”
    我迷迷糊糊打著哈欠跟著他們往外走,回頭看了一眼,卷兒他們還睡得正香。
    出了廟門,清晨的街道上已有早起的行人。我忍不住嘀咕:“你們這膽子也太大了吧?昨晚城門還掛著黑旗,誰知道城里到底出了啥事兒,就這么敢上街?”
    華商笑道:“你要是怕,現在也能回去繼續睡。”
    我翻了個白眼:“睡什么睡?萬一睡到哪天被人一窩端了怎么辦!”
    蓮兒走在前頭,沒回頭,只淡淡道:“所以才要出去看看。”
    鶴嶺城的早市居然照常開張!
    街上人來人往,挑擔的、推車的、賣菜的、買肉的……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,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。
    可細看下去,背脊就有些發涼——
    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    賣菜的和買菜的,全都用手指比劃,錢銀和蔬菜像早就排好了一樣對上數,遞過去,收回來,整個過程安安靜靜,連討價還價的架勢都沒有。
    最嚇人的是那屠夫。
    我眼睜睜看著他抄起殺豬刀,一刀下去,豬慘叫一聲就斷了氣,可他臉上連半點表情都沒帶,刀起刀落如同砍柴,鮮血濺得滿地,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面無表情,一聲不吭。
    我忍不住縮回頭,低聲嘀咕:“怎么看著比昨晚還嚇人?”
    華商正悠哉轉著扇子,瞟了眼街上:“嘖,這買賣效率倒是高。”
    “效率你個頭!”我瞪他一眼,“他們一個個不說話,你不覺得怪么?要是我們出去跟人說話,不得當場露餡?”
    系統這時候響起來:露餡怕什么?你不是一向嘴快么,說不定一句話就把全城氣氛帶活了。
    “活你個頭!”我咬牙切齒,“我可不想再當出頭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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