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衣人一陣催促,我被推搡到那塊灑水后不滲的地面前。頭兒陰惻惻盯著我,冷聲道:
“既然你小子能找準銅路,那就由你來開挖。快點,耽誤了兄弟們發財的好事,小心腦袋搬家!”
我心里哀嚎,手卻只能硬著頭皮接過了工具。
一把生了銹的鐵鍬,被我往地上一杵。
“咔!”
鐵鍬尖剛一觸土,便發出像砸在石板上的脆響,手腕差點被震得脫臼。
我縮著脖子,陪笑道:“這土……挺硬啊。”
灰衣人瞪眼:“少廢話,挖!”
我咬牙硬壓下去,用盡吃奶的勁兒。鐵鍬柄“吱呀”一聲,竟生生折斷,鐵鍬頭還卡在泥里拔不出來。
我:……
——好嘛,出師未捷身先死,孔明也愁沒工具。
灰衣人罵罵咧咧,丟來第二樣東西——鐵鎬。
我換手再上,結果沒兩下,“咔嚓”一聲,鐵鎬頭從木柄上直接飛了出去,差點崩到我腦門。
“……”場面一度沉默。
我滿頭大汗,心想這下死定了。灰衣人已經把刀往外抽,眼神越來越陰沉。
就在這時,我余光瞥見蓮兒。
他神色淡漠,似笑非笑,仿佛事不關己。
可等我再換了洛陽鏟時,他指尖微微一動。
沒有人注意到,只有我感覺到那一瞬。
鏟柄上傳來一股極細微的震顫,像是脈搏在共鳴。
我手一沉,猛然把鏟子扎下去。
“咔!”
這次沒有反震,反而是堅硬的土層像豆腐一樣被劃開。
周圍灰衣人一陣驚呼:“開了!真開了!”
隨著土層被逐漸挖開,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從裂縫里鉆出,仿佛立刻把人喉嚨里的火氣都壓滅了。
“這……”我打了個寒顫。
墓道的口子終于露了出來。那是一條斜向下的甬道,黑洞洞張著大口,仿佛一頭沉睡猛獸的喉嚨,正等著人自投羅網。
可誰也不敢立刻下去。
灰衣人里有人眼疾手快,從背簍里翻出一小截麻繩,點燃火折子,把它丟了進去。
“嗤——”
火星才冒出一點亮光,便在黑暗里“噗”的一聲熄滅,甚至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煙。
我嚇得倒吸一口涼氣:“這……這不會是毒氣吧?!”
灰衣人冷笑:“廢話!真要是毒氣,你還能站這兒活蹦亂跳?這是墓里千年積郁的死氣。”
他們又取來一盞油燈,把燈芯剪得極短,點燃后放在墓口邊試探。
火苗一開始左搖右晃,忽明忽暗,似乎隨時要被吸走。可過了一陣,才漸漸穩定下來,雖然依舊發得很小,卻總算沒有熄滅。
灰衣人相互使了個眼色,低聲道:“能下。”
我心里直犯嘀咕:能下?這也叫能下?火光小得跟豆芽一樣,還能看個鬼啊!
他們不理我,隨即又有人拿出綁著油布的木桿,浸了獸油,硬生生燒旺火頭,火光才算勉強撐開幾步。可甬道里的黑暗比夜還濃,火焰打進去,反倒像是被什么東西生生吞掉了。
火光搖晃間,才依稀看見石壁上爬滿苔痕,隱約一道道褐紅色的痕跡,像干涸了的血水。一股子古怪的氣味撲面而來,潮濕、腐敗、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。
我胸口發悶,心底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:
——這是人該下去的地方嗎?
灰衣人們卻眼冒精光,幾乎要沖在最前。
“發財了!大墓啊!”
“走走走,進去!”
我被推到最前,腿都快抖成篩子-->>,連忙回頭瞅蓮兒和華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