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覺醒來,窗外雞鳴三聲,天光才剛剛放亮,我就聽見外頭一片熱鬧。
昨夜的鬧劇,沒想到竟歪打正著,成了上官風流夫妻的和好契機。
后來聽說,兩人居然在夜里對了一宿的話,把這些年的心結全都捋開了。
原來,昔日那一樁李知府所說的“上官夫人報信”,實情并非外人所猜。
她當時確實冷著臉,辭鋒利,說是要“肯認”,可那不過是權宜之計。因為李知府早早拿住了上官風流的命脈,要么就范,要么丟命。
上官夫人心急如焚,只得照著李知府的調子唱。
而憑二人這些年朝夕相處的默契,上官風流立刻聽出了暗示,當即心甘情愿被“擒”,寧可自己入獄,也不拖累她。
只是,之后兩人再度見面,場面終究僵硬,心口明明清楚彼此無愧,卻誰都不肯先挑明。
直到昨夜,我這一通胡鬧,硬生生把氣氛推到了那個臨界點,她心底的柔軟才被撬開。上官風流也總算明白,她從未真正怪過自己,最多只是埋怨命運不公。
如今誤會既解,二人重歸于好,一大早就當真“蜜里調油”,出門時并肩同行,連路過的掌燈伙計都忍不住嘖嘖稱羨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,上官風流幾乎整個人都煥然一新,連走路的腳步都帶著風。一大早,他便拉著蓮兒、華商,還有那位副使,興沖沖趕去西壇,收拾叛部的爛攤子。
照昨日議定的方略,幾人果真一鼓作氣,不但徹底平息西壇的內亂,還順勢收攏殘部,清剿流寇散匪,把散落各處的人手重新編入,組織也徹底整頓了一番。
我在客棧里翻來覆去,先是賴床賴到日頭上三竿,又在被窩里和系統互懟了半天,直到肚子咕咕叫得受不了,這才迷迷糊糊爬起來。
洗了把臉,望著院子里熙熙攘攘的景象,我長長吐了口氣,拍了拍胸口——
“好了好了,訂親風波總算落幕。上官風流夫妻也甜蜜和好,蓮兒……暫時沒把我掐死。”
可惜我閑得發慌。眼瞧眾人忙前忙后,我孤零零窩在客棧,實在不是滋味。想來想去,索性一拍腦袋:
“算了,我也出去走走。正好打聽打聽,那傳說中的血蓮教‘密物’,到底是何方神圣……”
帶著幾分醉未醒的惰意,我踱出門去,準備去西壇看看情況。
街上攤販已熱鬧起來,油鍋里滋滋作響,香味撲鼻。
路過一個煎餅攤,我忍不住停下腳步,掏出錢袋,要了一張剛出爐的蔥油煎餅。攤主手腳麻利,把熱乎乎的餅往紙里一裹,遞到我手上。
誰知我才伸手接過,手里的餅“唰”地一輕。眼前一閃影子,一個瘦小的男孩飛快地從我手邊掠過,手里正攥著那張煎餅。
“哎——!”
我差點沒把舌頭咬掉,趕緊追了上去。
小孩跑得飛快,身形瘦弱卻靈活得很,三兩下就拐進一條僻靜小巷。我一路追到盡頭,只見他鉆進一座破敗的土地廟。廟門破落,神像缺胳膊斷腿,寒風一吹,灰塵簌簌落下。
我正要喊人,忽聽廟里傳出細細的咳嗽聲。探頭一看,才發現里面不只他一個。還有兩個年紀更小的孩子:一個小男孩病懨懨地縮在破草席上,懷里抱著個小女孩,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。
搶我煎餅的男孩顧不上擦汗,立刻把餅撕開一半遞過去:“快,先吃。”
小女孩一口咬下去,急得淚水都掉了出來。
我心里一時堵得慌,差點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。
再看那三個孩子,衣衫破舊,身上帶著不合年紀的老成神情。搶我煎餅的小男孩見我盯著他們,眼里閃過一絲戒備,像只炸毛的小獸。
“我們……我們不是壞人。”
他聲音沙-->>啞,“只是餓了……真的太餓了。”
我皺眉,正要開口,他又咬牙補上一句:“我們是從……一個組織里逃出來的。我們不是親兄妹,可一直在一塊兒。要是被抓回去……下場會很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