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打哈哈。”他上前一步，拎著我衣領往上一提，眸中寒意直透發絲，“神木山那么大，你就一聲不響地跑了？本座派人找你找了十天半月，你倒好，混進崇平城裝死玩失蹤？！”

我被他拎得腳尖離地，趕緊咧嘴賠笑：“哎喲，蓮兒息怒，息怒……我這不是怕你舍不得我，才特地避而不見嗎？”

蓮兒眼角抽了抽，像是真的快要把我就地捏死。

我腦袋飛快運轉，趕緊轉移話題，一邊偷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木蒼離——這少年正若無其事地撩著袖口，風輕云淡，仿佛和他這個藏人幫兇的身份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我心里發虛，幸虧他們還不知道我那段日子被木蒼離偷偷藏在神木寨的旮旯處，否則現在估計要在蓮兒和華商面前被活祭山神。

“再說了，”我干笑著拍拍蓮兒的手背，“這不也算大義凜然，為了替小伍洗冤，為了查案赴湯蹈火……我這叫舍小家為大家。”

“你這張嘴……”蓮兒一甩我衣領，怒得直笑，“就沒一句實話。”

“哎喲——疼疼疼，我這是替天行道，追查真相，修心養性！”

“你再胡說八道一句，我立刻修你的魂。”

我一哆嗦，轉頭沖華商求救：“左護法，救命！”

華商搖著扇子，眸中含笑卻語帶涼意：“教主若真動手，本座最多替你收尸。”

我：“……”

正當我左思右想，考慮要不要順勢裝暈過去，避一避眼前這場“修羅場三人組大混戰”，顧子續忽地輕咳一聲，打斷氣氛里逐漸升溫的火藥味。

“幾位若是吵完了，”他語調如常，面無波瀾，卻舉起手中一張還帶著折痕的紙頁，“不如先看看這個。”

他略一揚眉，掃了我和蓮兒一眼，又看向木蒼離和華商：“這是我的人剛從通明坊藥鋪取來的賬冊——還沒來得及細看，我就先拿過來了。”

我眼睛一亮，一聽“藥鋪賬冊”四個字，立馬湊過去：“藥鋪？難不成劉小姐真是中毒而亡？還是有人投了藥？”

顧子續卻不看我，只將紙頁在燈下展開，指尖落在其中一行字上。

“死前一周，”他說，“劉府有人以春娘名義，連取三貼藥——分別是清心湯、止嘔散，還有這一味……”他頓了頓，眉眼微沉，“避胎草。”

空氣倏地凝住了。

我張著嘴，話卡在喉嚨里，突然連“裝暈”都忘了怎么裝。

蓮兒的笑意瞬間斂去，而華商那把原本搖得悠然自得的折扇，也悄悄合了起來。

木蒼離蹙眉，一字一句：“春娘……為何要取避胎草？”

顧子續沉聲道：“你們還記得，劉小姐在那封未寄出的信里寫的——‘三日后若能出門掃墓，便是天允人和’？看來，那‘天允’，未必僅指瞞過府中，更是賭她自己身子還能撐得下去。”

“她懷有身孕。”我喃喃開口，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。

顧子續點了點頭：“如今看來，劉小姐確實有意遁走，只可惜……有人早一步知道了她的秘密。”
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