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渾身一激靈,腦子里“嗡”地一響,幾乎從那神座上蹦起來:“系統你大爺!你怎么又出來了?!”
話音出口,我便覺有些不對——這腔調、這尾音、這抖出來的戲精味兒……不像系統啊?
我左右一瞥,果然,那慣常浮現的系統界面未見半絲蹤影。
而我的左邊,空空如也。
右邊,也不見人影。
蓮兒與華商——竟都不見了。
我腦后發涼,一下子躥出三分寒意:“……不是吧?!”
那聲音卻又悠悠傳來,語氣悠哉得仿佛剛才跳秧歌的不是他:“曲大人,您不記得了?帕為定形之器,坐了這神座,可就得扛下這祠堂的因果咯。”
我認出來了。
是華商的聲音。
可四下霧起簾落,他人影不現,聲音卻像是從我耳骨里滲出來的。
我猛地起身,那紅絲卻驀然繃緊,“唰”地一聲將我生生按回座椅。
“哎哎哎!我不坐了還不成嗎?!”我暴跳如雷,“我頂多給這村供個香、磕個頭,你們真要我還魂斷案?!”
此刻,一道熟悉冷淡的聲音倏然響起,似從簾幕后傳來,落在我心頭,卻重如山石:
“帕為封形之器,一案一形,一縷一纏。神主若不破,紅絲便不解。”
——蓮兒。
他也不在眼前。
只剩聲音殘留,纏繞于耳畔。
我腦中“嗡”一聲,忽覺不妙。
不是他們隱身了。
而是我,被拖入了另一個維度的幻中幻、帕中帕。
——這是定形。
也是定我形。
四周瞬間死寂無聲,祠中香火盡滅,只余那紅絲環環纏我、如蛛網密布。
而那張帕,在我膝前微微鼓起,似乎下一息便會化作冤魂之路,引我入局。
我喉頭一哽,咽了口唾沫:“這帕……怕不是成精了罷。”
沒人應我。
我只能自自語。
——也好,反正我也習慣一個人罵系統。
只不過這回,系統也不出來了。
只留一盞風中晃動的昏燈,一道逐漸清晰的暗影,一樁未雪的舊案。
系統語氣一本正經,仿佛根本沒察覺我語氣中的驚恐與嫌棄:“帕為定形之器,需宿主判清冤形、辨明舊案方可解縛。當前案卷開啟:曲氏冤魂·第一案:村中小兒哭啼不止,疑染邪形之蠱。”
隨著它聲音落下,周圍景象猛然一變。
我眼前的祠堂忽而暗了下來,香火驟滅,供桌也不見了。只有我仍坐在那張高背老榆椅上,被一圈圈紅絲緊纏四肢,動彈不得。蓮兒與華商的身影被籠在迷霧之中,像被隔在另一個時空。
忽有低低哭聲自堂后傳來,初如蚊蚋,漸如夜雨。
“嗚哇……嗚哇……”
我心頭一緊,猛然憶起先前村中夜半傳聞——三代前村長之子,病中夜啼不止,眾人皆以為邪蠱附身,遂施以鎮蠱之法封于村祠之下。童子當場亡故,自此遺體未葬,置于地祠,每至月圓,哭聲繞梁,久不散去。
“你要我斷這個案?”
我聲音都抖了。
“判形明冤,破陣之一。”
系統不帶情緒地答,“童子死狀蹊蹺,需宿主下地祠,驗形明因。”
“請問宿主是否下地祠?”
“……”
我捂臉長嘆,活像認命。
簾外忽起一陣寒風,“吱呀”一聲,祠堂后門緩緩開啟,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青石階。
我硬著頭皮一步步挪下去,手中握著蓮兒事前塞給我的“辟邪香囊”(雖說八成是哄我玩),一邊走一邊喊:“小兄弟啊,我不是什么大能,我就來給你看看,是不是你家族那幫祖宗坑了你……”
地祠極深,石壁上掛著斑駁的木牌,刻著一代代“曲氏族長”的名字。我下到最底,忽見一小小石龕,龕前有一副未成形的白骨,約莫孩童大小,骨頭已碎亂不堪,竟被鐵絲環環纏縛,像要將其魂魄困死其中。
我一見那鐵絲,背脊頓時發涼。
“……這封的不是蠱,這根本是鎮魂。”
身后風起,帕中紅絲一動,仿佛回應我判斷。就在此時,一團淡紅的光浮現于白骨之上,隱隱現出一張瘦小孩童的臉,眼窩空洞,口中輕輕呢喃:
“我……疼……我要娘……”
“這是……”我倒吸一口涼氣,差點把香囊捏碎了。
那童魂浮浮沉沉,卻始終未現惡意,反倒像是……困在這處太久,不知何年何月。
我強打精神,跪于龕前,低聲喚道:“你可是曲三爺的獨子?”
虛影微動,點了點頭。
我又道:“你可知自己怎會如此?是-->>中蠱身亡,還是被封魂鎮死?”
我心頭猛地一震,只覺那一滴淚,冷得像雪,重得似鐵。
他幾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