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二,北境。”
“北境之患,不在軍力,在人心。”
“皇太女殿下的軍報里說,趙括的殘部中,混雜了大量的‘觀星者’。這些人,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。”
兵部尚書皺眉:“那依太傅之見,是戰是和?”
“不戰,不和。”
蘇云的回答,出人意料。
“傳令皇太女殿下,大軍壓上,圍而不打。”
“同時,在陣前筑起高臺,昭告所有草原部落。就說,大周天子仁德,不忍再生殺戮。凡愿意歸順者,無論之前犯下何等罪過,皆可赦免。”
“放下武器的士兵,可就地轉為屯田軍戶,分發田地農具。”
“有戰功的百夫長、千夫長,可按我大周軍制,授予相應官職,甚至封妻蔭子。”
“用我大周的官職和土地,去換他們手中那把隨時可能背叛的刀。讓他們自己,從內部,瓦解開來。”
蘇-云的語氣,始終平靜。
可聽在眾人耳中,卻比千軍萬馬的沖殺,還要驚心動魄。
最后,他的手指,落回了京城。
那顆位于心臟位置的黑子。
他的聲音,也隨之冷了下來。
“攘外,必先安內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穿過眾人,直視著龍椅上的女帝。
那眼神,銳利如刀。
“陛下。西域之策,見效需時日。北境之策,亦非一朝一夕。”
“我們現在最缺的,就是時間。”
“而張柬這些人,就像我們身體里的疽蟲,他們不會給我們時間。他們會不停地,在朝堂上攻訐,在民間散布謠,動搖我們的國本,消耗我們的心力。”
“等到西域和北境的火真正燒起來,我們內部,早已千瘡百孔。”
蘇云收回目光,對著女帝,深深一躬。
他的聲音,響徹整個御書房,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殺伐之氣。
“所以,臣請陛下,賜臣金牌。”
“今夜,臣要讓這京城,流一次血。”
“用他們的血,來祭我們出征的旗!”
“轟!”
所有大臣的腦子里,都像是炸開了一個驚雷。
瘋了!
這個蘇云,瘋了!
他要在京城里,對那些功勛卓著的朝廷重臣,舉起屠刀?
女帝的身體,猛地一顫。
她死死抓著龍椅的扶手,看著殿下那個清瘦卻挺拔的身影。
那雙眼睛里,沒有瘋狂,沒有嗜血。
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冷靜,和一種洞悉全局之后,不容置疑的決斷。
她看到了,蘇云是在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,為她,為整個大周,爭取那一口喘息的時間。
許久,許久。
女帝深吸一口氣,從龍椅上,站了起來。
她沒有說話,一步一步,走下九層臺階。
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,她親手打開了龍案最深處的那個暗格,取出了一面通體赤金,刻著“代天行罰”四個古篆的令牌。
她走到蘇云面前,將那面代表著生殺予奪最高權力的金牌,遞到了他的手中。
她的手,在微微顫抖。
她的聲音,也帶著一絲顫抖,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。
“朕的天下,今夜,便交給你了。”
蘇云雙手接過金牌,入手冰涼。
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,只是躬身一拜,然后轉身,大步向御書房外走去。
當他推開那扇沉重的殿門。
門外,冰冷的月光下,沈策一身玄甲,早已靜候多時。
在他的身后,是三百名天策衛精銳。
甲胄鮮明,長刀在握,目光如狼。
肅殺之氣,撲面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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