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耀祖沒聽懂,還想再問。
李沐雪的瞳孔卻縮了一下,她看著桌上那份從冷宮夾層里取出的古地圖,明白了蘇云的意思。
蘇云走到桌前,手指在那份泛黃的卷軸上輕輕滑過。
“他知道我對付太后,知道我會動搖廢后的根基。他甚至可能知道,我會發現這條暗道,拿到這份地圖。”
他停頓了一下,將地圖拿起來,對著燭火。
卷軸的背面,那片由無數星辰組成的星圖,在火光下顯得幽深莫測。
蘇云閉上眼,握著地圖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體內的“唯劍”心法,如同一條條細微的溪流,緩緩流轉。
他將一股微弱的氣息,探入那卷軸之中。
剎那間,卷軸上的星圖仿佛活了過來。
那些原本靜止的星辰,開始在他腦海中以一種玄奧的軌跡運轉,與他懷中那塊天鳳令牌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。
李沐雪察覺到蘇云氣息的變化,手按上了劍柄,警惕地看著四周。
蘇云猛地睜開眼,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“地圖的夾層里,還有東西。”
他將卷軸平鋪在桌上,用指甲小心地在邊緣一處不起眼的折痕上劃開。
卷軸的背面,竟然還有一層薄如蟬翼的絲帛。
絲帛上,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。
不是功法,也不是什么秘密。
而是一部典籍,或者說,是一個組織的內部教義。
典籍的開篇,寫著四個古字。
“觀星正統。”
徐耀祖湊過來看,低聲念道:“天道有常,周而復始。皇室血脈,盛極而衰。當紫微黯淡,帝星蒙塵,便是天道輪轉,喚醒天選之人之時……”
他越讀,聲音越低,臉色也越發蒼白。
“先生……這……這是什么歪理邪說?”
蘇云的目光,落在典籍中關于“天庫”和“執劍人”的記載上。
典籍上說,“天庫”是國運的具象,而“執劍人”則是守護國運的枷鎖。
“觀星者”的使命,就是要打破這層枷鎖,在皇權最衰弱的時候,找到并輔佐真正的“天選之人”,重建天道秩序。
“他們不是要謀反。”
蘇云將那卷絲帛收攏,聲音冷得像冰。
“他們是要,換天。”
就在這時,一名天策府的校尉匆匆從門外進來,單膝跪地。
“首輔大人,宮里傳來消息,陛下……陛下醒了。”
蘇云和李沐雪對視一眼,立刻動身。
寢宮里,藥味依舊濃重。
女帝斜靠在床頭,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。
她的眼神渙散,看到蘇云進來,忽然身體一顫,整個人縮進了錦被里,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驚呼。
“梅花……血……別過來……別過來!”
守在旁邊的劉院使一臉惶恐。
“首輔大人,陛下醒來后,便……便一直是這樣,誰也不認,嘴里一直念叨著胡話。”
蘇云走到床邊,看著女帝驚恐的樣子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。
這是“園丁”的第二步。
下毒不成,便種心魔。
“傳我命令。”
蘇云轉過身,聲音不大,卻傳遍了整個寢殿。
“陛下龍體已漸康復,只是受奸人驚嚇,神思恍惚,需靜養。即日起,任何人不得擅入寢宮,違者,以驚擾圣駕論處。”
他又看向徐耀祖。
“去告訴外面那些人,就說陛下神智時好時壞,已無法處理朝政。”
徐耀祖愣了一下。“先生,這豈不是正好給了那些人借口?”
“我要的就是這個借口。”
蘇云的目光掃過殿外那些探頭探腦的宮人。
“去吧。”
消息傳出,朝野震動。
僅僅半天,慈寧宮那邊就有了動靜。
太后以“國不可一日無君”為由,再次召集宗親和幾位老臣,商議“監國”之事,語間,已經開始物色聽話的宗室子弟。
太后以為,這是她翻盤的最好機會。
她不知道,蘇云等的,就是她這按捺不住的歡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