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根”的育幼所。
沒有嬉鬧,沒有童謠,只有整齊劃一的喘息與悶響。
數十個年齡不過十歲的孩子,赤裸著上身,如同精密運作的零件,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殘酷的體能訓練。
他們的動作標準得令人心寒,每一次出拳,每一次踢腿,都被教官用鞭子強行校準過,精準地擊打在面前的訓練樁上。
鳴人走進來時,沒有引起任何騷動。
他的腳步聲被訓練的噪音所吞噬。
他只是靜靜地站著,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器,緩緩掃過每一個“零件”。
a-07號,肌肉耐力評估為優,但協調性有待加強。
c-12號,反應速度極快,但力量是其短板。
他的視線最終停在了一個中間靠后位置的少年身上。
那個少年在所有孩子中,訓練成果最為卓著,每一個動作都堪稱完美。
可他的眼神,也是所有人中最空洞的。
像一潭被抽干了水的死井,看不到任何波瀾,只剩下無盡的虛無。
“停下。”
鳴人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,瞬間切斷了整個訓練場嘈雜的聲響。
所有孩子動作戛然而止,僵在原地,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機器。
他們的目光漠然地投向了這個陌生的少年。
鳴人的視線鎖定。
“佐井。”
他直接念出了檔案上的名字。
“今日訓練結束。”
“你的任務是,上街,隨意閑逛。”
佐井的身體沒有動,嘴角卻條件反射般地向上勾起,形成一個標準到完美的微笑。
那笑容里沒有任何情緒,只是一種程序化的回應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金發少年,無法理解這道指令。
這是,這個新來的孩子為了融入這里采取的新的玩笑方式嗎?
還是教官安排的某種新型的心理測試?
他只是微笑著,輕輕搖了搖頭,表示無法處理這條異常指令。
站在一旁的教官,臉色卻在瞬間變得煞白。
冷汗從他的額角滲出,順著臉頰滑落。
“佐井!”
教官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,他一個箭步沖到佐井身邊,壓低了聲音,用一種幾乎是哀求的語氣急速說道。
“這位是漩渦鳴人大人,是‘根’的新首領!這是命令!是政委的命令!”
“你必須服從!”
政委?
新首領?首領不是團藏嗎?
一連串陌生的詞匯涌入佐井的大腦,與眼前這張年輕的面孔產生了劇烈的沖突。
教官在他耳邊解釋了許久,佐井那張掛著假笑的臉,才終于有了細微的變化。
空洞的眼神里浮現出混亂害怕。
他的臉色,也隨之變得和教官一樣蒼白。
在長久的恐懼與困惑之后,他僵硬地點了點頭。
鳴人對此并不意外。
他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容,笑容模板來自曾經的自己。
這讓旁邊的零都看呆了。
政委今天這是怎么了?
接著鳴人就從腰間解下那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,綠色的青蛙錢包。
他將錢包倒轉,嘩啦啦一聲,所有的硬幣與紙鈔都落在了他手心。
他將這捧錢,遞到佐井面前。
“任務啟動資金。”
佐井的身體下意識地向后縮了一下,雙手緊緊貼著褲縫,不敢去接。
這些圓形的金屬和柔軟的紙張,對他來說,比最鋒利的苦無還要陌生和危險。
鳴人的語氣變得冰冷,不帶一絲溫度。
“這是命令,不是請求。”
他將錢強行塞進佐井的手里。
“你的任務細則:拿起你的畫板,去進行寫生。”
“觀察這個村子,把你看到的、感興趣的,全部畫下來。”
“作為任務報告,提交給我。”
佐井的手心傳來錢幣冰涼的觸感,他被迫接受了這個沉甸甸的錢包,和這份匪夷所思的“任務”。
他拿起角落里那塊半舊的畫板和畫具,在所有同伴與教官驚疑不定的注視下,像一個被抽離了靈魂的幽靈,一步步走出了地底。
鳴人看著佐井的背影,回想起佐井檔案末頁的內容。
那里記錄著一場被定義為“成功”的內部測試。代號“信”的少年,在與佐井的死斗中“自愿”赴死,以此完成了對佐井情感的最后一次“凈化”。
一個可笑的結論。
這不叫凈化,這叫制造了一個無法修復的系統漏洞。一個名為“哥哥”的病毒,被深埋在佐井這臺機器的核心代碼里。平時相安無事,一旦被外部刺激觸發,隨時可能導致系統總崩潰。
更重要的是,佐井的戰斗方式——超獸偽畫,其上限,直接與使用者的想象力和情感掛鉤。一個被抽空了情感,抹殺了想象力的“工具”,如何發揮這門忍術的真正威力?
這是對天賦的浪費,是對資源的低效利用。
團藏想要的是沒有思想的工具,是絕對服從的零件。
但鳴人要的,是戰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