樹后的少女渾身一顫,捏著衣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。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,慢吞吞地從樹干后面挪了出來,低著頭,兩根食指不安地對在一起,活像一只被獵人盯上的小兔子。
“我……我沒有……監視……”
她的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哭腔。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看到鳴人君……最近……”
她的話卡住了,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。
說你變得好可怕?說你sharen的樣子像個魔鬼?說你身上那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氣場讓她既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?
這些話,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。她怕這些話會像刀子一樣,戳到他那顆已經被世界傷害得千瘡百孔的心。
鳴人靜靜地看著她,沒有催促。他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,分析著眼前這個目標。
目標:日向雛田。
行為分析:連續三日于安全距離外進行非敵意觀察。
生理指標:心跳加速,查克拉紊亂,高度緊張。未檢測到殺意或欺騙性波動。
威脅等級:無。
他確認了對方的無害,但行為動機依舊不明。這種無法被邏輯歸類的變量,讓他略感不適。
就在這時,雛田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猛地抬起頭。她泛著水光的白眼直直地看著鳴人,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,用盡勇氣問出了一個讓鳴人邏輯回路都險些宕機的問題。
“鳴人君……你……你還喜歡小櫻嗎?”
空氣,仿佛凝固了。
鳴人的思維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。
接收到意外查詢指令……
關鍵詞:喜歡,春野櫻。
數據庫檢索……關聯性分析……情感模塊……錯誤。
這個問題,完全超出了他的戰術預案和行為邏輯庫。他為什么要喜歡一個戰斗效率低下、情緒波動劇烈、只能勉強勝任戰場急救兵的單位?這不符合任何一條他所信奉的準則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的少女,看著她那雙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。一個被他忽略許久的數據庫,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強行激活了。
他想起來了。在那個被他定義為“低效且充滿破綻的童年”里,這個叫日向雛田的女孩,似乎一直都在。在他被所有人排斥和厭惡的時候,只有她,會投來擔憂的、而非厭惡的目光。
她的忠誠,從一開始就存在,純粹,且從未動搖。
鳴人緩緩抬起手。
雛田嚇得閉上了眼睛,以為自己說錯了話,要挨打了。
然而,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。一只溫暖干燥的手掌,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頂,笨拙地、卻又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一下。
這是對忠誠的鼓勵。
雛田猛地睜開眼,難以置信地看著鳴人。
“她只是我的軍醫。”
鳴人的回答,一如既往的平靜,卻像一顆定心丸,瞬間撫平了雛田內心的所有惶恐。
他看著少女那雙因為驚愕而瞪圓的眼睛,繼續用他那套政委邏輯解釋道:“個人情感是低效的催化劑,它會影響戰場判斷,干擾指揮效率,是必須被剔除的作戰變量。”
這番冰冷的話,讓雛田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。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,是啊,現在的鳴人君,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。
也就是,不需要她了。
鳴人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情緒的細微變化。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進行某種復雜的內部運算,然后,他補充了一句。
那句話很輕,卻重如千鈞。
“但你不一樣。”
意思是,你不適合做軍醫,但你的白眼適合做偵察兵,偵察兵在戰場中同樣重要,并且你的忠誠彌足珍貴。
這種話通常用于戰場上對老兵對沒自信的新兵的鼓勵。
轟。
雛田感覺自己的世界里炸開了一朵絢爛的煙花。
淚水,再也控制不住,大顆大顆地從她漂亮的白眼中滾落。但這不是悲傷的淚水,是她十幾年來,第一次感受到被一個人如此清晰地、如此鄭重地“區別對待”。
他沒有說喜歡,也沒有任何承諾。
但那句“你不一樣”,比任何甜蜜語都更能擊穿她的心防。
“嗯?”
鳴人看著眼前淚流不止的少女,大腦的運算核心發出了輕微的警報。
目標情緒波動超出安全閾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