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暫住的屋子,鳴人將那只小小的瓷瓶放在桌上。
他擰開瓶塞,一股清冽的草藥香氣飄散出來。
他用指尖蘸了一點藥膏,湊到鼻尖輕嗅。
藥膏的成分并不復雜,都是些常見的止血、消炎、促進肌肉恢復的植物。
但配比的比例,卻堪稱完美。
多一分則浪費,少一分則效力不足。
這需要對藥理有著極為深刻的理解,以及大量的實踐經驗。
那個叫白的“女孩”,不僅擁有冰川般堅定的意志,還掌握著如此精湛的藥理知識。
更重要的是,他將這樣珍貴的藥膏,隨手贈予一個萍水相逢的“陌生人”。
這份善意,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。
但在鳴人看來,這恰恰是最大的“弱點”。
純粹的善意,在殘酷的現實面前,就像陽光下的冰晶,美麗,卻一觸即碎。
而那份極致的忠誠,如果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意志來引導,最終也只會淪為悲劇的燃料。
鳴人蓋上瓶蓋,將瓷瓶收好。
他有更好的藥,但這份“善意”,他收下了。
在未來的戰場上,這或許會成為一個有趣的變量。
客廳里,氣氛壓抑。
佐助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苦無,動作機械,眼神卻空洞。
白天鳴人那番關于“復仇”的定義,像一根刺,深深扎進了他的心里。
他復仇的權利,被那個男人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姿態,收編了。
從此以后,他的每一次揮刀,每一次結印,都將不再完全屬于他自己。
而是屬于那個名為“漩渦鳴人”的計劃中的一環。
他抬起頭,看向窗邊的鳴人。
那個身影,明明比自己還要矮小,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,投下的陰影籠罩了他的一切。
“你好像很不安。”
鳴人的聲音傳來,沒有回頭。
佐助的身體瞬間繃緊,仿佛被看穿了心思。
“我只是在思考,如何才能更有效地殺死敵人。”
他用一貫的冰冷語氣掩飾著內心的波瀾。
“是嗎?”
鳴人轉過身,走到他面前。
“你在害怕。”
鳴人陳述著一個事實。
“你在害怕,你的復仇,你的力量,甚至你的存在,都變得不再重要。”
佐助的瞳孔猛地收縮。
“胡說八道!”
他幾乎是低吼出聲。
“我今天在森林里,遇到了再不斬的同伙。”
鳴人沒有理會他的反駁,話鋒一轉。
“他很強?”
佐助問道,他知道鳴人不會無的放矢。
“不。”
鳴人搖了搖頭。
“他很‘純粹’。”
“純粹?”
佐助無法理解這個詞。
“他存在的唯一目的,就是作為再不斬的武器。為了再不斬,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奉獻自己的一切,包括生命。”
鳴人看著佐助的眼睛。
“他的忠誠,就是他最強大的力量。因為這份忠誠,他不會迷茫,不會動搖,不會被任何情緒干擾。”
“而你,宇智波佐助,你的內心充滿了雜質。”
鳴人的話,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,再次剖開了佐助的驕傲。
“你的仇恨,看似強大,卻混雜著對過去的留戀,對未來的迷茫,以及對自身弱小的憤怒和不甘。”
“這些東西,都在不斷消耗你的能量,讓你無法將百分之百的力量,集中于一點。”
佐助的呼吸變得急促,他無法反駁。
因為鳴人說的每一個字,都切中了他的要害。
“一個純粹的士兵,永遠比一個內心矛盾的將軍,在戰場上更具威脅。”
鳴人站起身。
“在你學會如何凈化你的意志之前,你永遠無法超越那個男人。”
“也永遠,殺不死宇智波鼬。”
“宇智波鼬”這個名字,像一道閃電,劈中了佐助。
他猛地站起來,死死地盯著鳴人。
“你……”
“變強吧,佐助。”
鳴人留下一句話,轉身走開。
“強到讓你的意志,能夠承載你的仇恨,而不是被它吞噬。”
佐助頹然坐下,手中的苦無掉在地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他第一次開始思考,除了仇恨之外的東西。
意志。
忠誠。
這些虛無縹緲的詞匯,在鳴人的口中,卻仿佛擁有了實質性的力量。
另一邊的房間里,小櫻正借著油燈的光,仔細研讀著鳴人給她的那本筆記。
上面的人體解剖圖,精準得讓她這個理論課的優等生都感到汗顏。
各種傷口的處理方式,更是聞所未聞。
比如,在處理大面積燒傷時,筆記里提到了一種利用特定草藥混合動物油脂制成的藥膏,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創面濕潤,防止感染,并刺激肉芽組織生長。
這已經超出了基礎急救的范疇,更像是某種失傳的秘術。
她越看越心驚,也越看越著迷。
她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。
原來,醫療忍術,并不僅僅是查克拉的綠色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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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背后,是如此龐大而精密的知識體系。
她第一次感覺到,自己不是一個只能在后面尖叫的累贅。
她也可以擁有力量。
一種拯救同伴,決定生死的,屬于自己的力量。
卡卡西靠在門框上,默默地看著這一切。
他看著佐助陷入沉思,看著小櫻廢寢忘食。
他的兩個學生,正在以一種他無法想象的速度,發生著蛻變。
而促成這一切的,都是那個金發的少年。
他走到鳴人身邊,壓低了聲音。
“你今天去森林,是故意去見那個面具忍者的?”
“是。”
鳴人承認得坦然。
“為什么?”
卡卡西很不解。
“偵查,評估,以及……試探。”
鳴人淡淡地回答。
“一個合格的指揮官,在決戰之前,必須掌握所有可利用的棋子信息,無論敵我。”
“棋子?”
卡卡西的眉頭皺了起來。
“老師,你不覺得,一個擁有如此純粹忠誠的靈魂,如果能為木葉所用,會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?”
鳴人反問道。
卡卡西愣住了。
他被鳴人那瘋狂而大膽的想法,驚得說不出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