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陸公子好……!”
“陸兄可是已經享受品嘗到了美味?”
一個年輕公子帶著一群儒生緩步走來,蘇曉蝶和康文軒見狀也連忙見禮問候。
那年輕公子面如冠玉,腰懸琳瑯玉佩,龍行虎步氣度不凡。
在他身側還有個妙齡女子,后面跟著的人群里,趙元甚至還看到了龔浩然。
“品嘗到了,各種美味俱皆所傳不虛。”
年輕公子刷地一聲搖開一把折扇,朝著眾人點了點頭。
接著看了眼李明然,才又將目光掃向趙元道:“只是一份便要賣到四百文的售價,不是卑劣又是什么?這位兄臺,在下涼州陸瑾瑜!”
“不認識!”
趙元負手搖頭,一不報名,二不見禮。
知道對方是來抬杠的,便也毫不留情道:“既然如此之貴,這位公子還去捧場吃食,豈不是助紂為虐?”
“嗯?”
似乎是沒有想到趙元會如此不給臉面,直接反將一軍。
陸瑾瑜嘴角挑了挑道:“商人逐利,從來不顧別人死活,被人瞧不起終究是事實!”
四百文一份的新品菜肴啊,都能買到一擔大米白面了。
早就料到天香樓的新菜價格不會便宜,但也沒想到貴得如此離譜。
是以他和李明然的看法一樣,甚至指責商人卑劣在他看來,已經是相當委婉的說辭了。
“事實?”趙元卻是連連搖頭。
接著看也不看陸瑾瑜,目光掃向四周人群,鄙夷道:“若是沒有商賈行為,這南來北往的山珍奇貨諸位可能買到?百姓用的油鹽醬醋又從哪里置換?若是沒有商賈貿易的賦稅貢獻,我大乾的國庫錢糧又能從哪里得到更多充盈?從你們手里嗎?”
連續兩問,小至百姓民生,大到賦稅國策,張弛之間振聾發聵!
“此雖有些道理,但商賈行為本就是利益驅使,并沒有公子說的那么高尚。”
陸瑾瑜繼續搖頭。
甚至康文軒和李明然等人,也紛紛開口附和。
心想事實面前,你趙元想要洗脫身上的商賈銅臭味,根本不可能!
然而此刻,趙元也被拱出了真火!
畢竟他以后還要仰仗商賈貿易來發家致富,若不給商賈正名,自己也會大受影響。
是以沉下心思,瞟了眼這個所謂的陸瑾瑜,淡淡道:“閣下只是看到了表象,并沒有參透商賈本質。利益驅使不假,但商賈貿易的背后不僅于民有利,于國,好處更甚!”
“什么好處?”
此時此刻,蘇曉蝶似乎也被趙元的新奇論調勾起了好奇。
甚至和陸瑾瑜同來的那個妙齡女子,也忍不住疑惑道:“世人皆知無商不奸,于國又能有多大的好處?趙公子未免夸大其詞了!”
趙元笑了笑,目光始終鎖定在陸瑾瑜和周圍眾多短視迂腐的書呆子身上。
“敢問諸位,我大乾朝廷治國理政,可需要銀錢支撐運轉?”
“各處邊防駐軍,所需糧草馬匹兵器鎧甲,可需要購買打造?”
“沒有商賈貿易的稅賦增收,朝廷哪里來的銀錢安頓受災流民?”
“若邊防駐軍守備不強,又如何守得住大乾的偌大疆域,護得了千萬百姓?”
“嘶――!”
陸瑾瑜渾身一震,滿眼不可思議。
現場也是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,此起彼伏!
誰都沒想到,一個商賈卑劣的爭論,竟然還能上升到國家朝廷的層面上。
不過商賈稅賦在大乾的確是最重的課稅,絕對是朝廷的一大收入。
沒有商稅支撐,建國不久的大乾只怕更加孱弱。
而近年受到大旱大澇影響,流離失所的百姓也會更多。
“某不才,不過一介文弱書生!”
看到眾人終于老實了不少,趙元也暗暗松了口氣。
接著道:“但也清楚我大乾江山初定不過十余載,百廢待興。就算當今陛下心懷仁德,若沒有錢財支撐也難解家國民生之憂。”
一句話,登時令得全場更加安靜了下來。
畢竟不安靜不行啊!
這都上升到了國家層面,誰反駁就等于是在反駁朝廷的商稅吏治。
甚至就連陸瑾瑜也合上了折扇,神色多了一抹凝重:“那依公子之見,我大乾當要扶持商賈貿易,我們這些書生學子乃至普通百姓也要維護商事才行了?”
去歲他中了鄉試第一的解元,眼看就要進京參加會試,這種牽扯到治國理政的論調,說不定就會有考題涉及。不管趙元的論斷是否正確,多多了解終究沒有壞處。
“沒錯!”
趙元點了點頭,傲然道:“支持商賈貿易,就等于支持貨物錢財的流通,支持國計民生的發展壯大。如這天香樓的新品菜肴,有了售賣就有了大家品嘗美味的機會,還可以為我大乾的稅賦創收,甚至參與此間諸事的人也都有了活兒計工錢。如此三全其美,何來卑賤之說?”
“好,說的好!”
一聲贊嘆,中氣十足地遠遠傳來。
天香樓方向,劉掌柜帶著幾個伙計和江寒一行,浩浩蕩蕩走了過來。
聽說趙元和人起了沖突,劉掌柜安排好酒樓事情便急匆匆趕了過來,正好看到趙元和人辯駁商賈之事,便也忍住沒有上前。
但劉掌柜萬萬沒想到趙元竟然能說出這么一番大道理。
甚至有理有據地辯駁商賈不僅能夠賺錢,還有治國安民的諸般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