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,誰呀。”
高興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機,懶洋洋道。
“是我。”
電話那頭的司不茍用當兵的特有德洪亮大嗓門道:“司不茍。”
“是司大哥啊,你有事兒?”高興有氣無力地問道。
“都幾點了,你小子還睡大覺呢?”
司不茍的嗓門更大了:“我跟你說,出事了,出大事了。”
“啥事兒?”
高興把電話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,司不茍聲太大,震耳朵。
“老高家鄰居被滅門了,死了三十多口子。”
“什么!”
高興騰地坐起來,一下子困意全無:“怎么回事兒啊?”
老網蟲高興網上沖浪的時候,刷到過有小年輕說什么八十年代人們淳樸善良,不像后世,壓力大戾氣也大,動不動就有開車撞人事件。
對此,他都嗤之以鼻:你們還是太年輕。
改開前面那二十年,作為一個社會大變革時期,惡性事件簡直不要太多。只不過那時候信息傳播渠道不通暢、不發達,加之上面為了防止造成恐慌,用行政力量有意控制某些消息,沒有傳播開罷了。
狂野的八十年代,滅門案常有的事兒。
哦!
現在已經進入九十年代了,高興總是調整不過來“代差”。
“大年初二,他們家待且,兒子兒媳婦兒、孫子孫女兒,女兒女婿,還有外孫兒外孫女兒,能來的都來了,當天夜里他們睡大炕。”
“他們家是燒的煤氣爐取暖,排氣筒夜里讓人堵了,一家子全煤氣中毒死了,里面院墻上還被人寫了‘sharen者江北大蝦’七個大字。”
“又是傳說中的江北大蝦干的?”高興汗毛都豎起來了。
“我看未必。”
司不茍聲音稍微小了一點:“邊防上的朋友跟我說,高大樹初三天快亮的時候跟著蛇頭跑到了老毛子那邊,我懷疑是高大樹干的。”
“高大樹干的?”
高興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:“不能吧?多大仇多大恨啊?”
“為什么不能?”
司不茍道:“老高家七口人,替他們鄰居家死了。大過年的鄰居家闔家團圓,熱熱鬧鬧,好不快活,而高大樹一個人冷鍋涼灶,對著一堆牌位喝悶酒,他心里沒有恨才怪。換成是我,我也恨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高興把電話換了一邊耳朵:“跑了好,不跑老高早晚得被斃。”
“我就先跟你通通氣,省得他哪天找你,你小子手太松,不知情的情況下資助他,到時候再給你定個包庇罪啥的。”司不茍道:“我也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,但我的直覺一向很準,應該就是老高干的。”
“喂,你這不算泄密吧?”高興道。
“泄個屁。”
司不茍罵了一句:“現在又沒把老高定為嫌疑人,咱們猜測而已。”
“不愧自古官匪是一家。”
高興調侃道:“你邊防上的朋友知道高大樹玩偷渡,還不管?”
“管得過來嗎?”
司不茍道:“咱們跟老毛子那么長的邊防線,冬天江面一凍,兩邊跑來跑去,不要太容易,二十四小時巡邏都沒用,除非隔幾米就弄個人站崗。行了,不跟你小子廢話了。給你拜個晚年啊,新年快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