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間,賀六爺一直看著要飯花子。
叫花子吃著燉菜,卻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。
賀云喜又看了張來福一眼:“你跟人家叫板,我幫你撐起了場面,場面那么熱鬧,你怎么沒看完就走了?”
張來福也沒隱瞞:“生死攸關的時候,哪還有心思看熱鬧。”
賀云喜愣了片刻,隨即笑了笑:“你這人一根筋,一根筋也有一根筋的福分。”
一陣寒風吹來,張來福裹緊了身上的長衫。
賀六爺又把酒壺遞給了張來福:“再喝一口吧。”
張來福又喝了一口酒,身子暖和了不少。
他還剩下半個包子,就著這口酒,一起吃下去了。
賀云喜沖著要飯的喊道:“把你那菜也拿來吃一口。”
要飯的抱著鍋子,背對著兩人:“我就不給!”
賀六爺皺眉道:“我不吃你的,給這后生吃一口。”
“那我就更不給了!”要飯的看了看張來福,“年紀輕輕,怎么不自己找個營生?”
“找什么營生?”賀六爺把鳥籠子放在旁邊,裹了裹碎爛的衣裳,“營生沒那么好找,找著了也沒那么好做,有的吃就吃著,有的睡就睡著,想那么遠干什么?”
賀云喜靠著橋墩子,嘴里含混的哼哼著《四郎探母》的戲文。
張來福看著越發模糊的波光,聽著忽遠忽近的歌劇,睡著了。
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,他突然聽到了賀云喜的聲音。
“小兔崽子,你到底打不打?”
張來福一驚,什么打不打?他跟誰說話?
“你都這模樣了,現在要是打,算我欺負你。”
說話的,是那個要飯的。
“臭叫花子,別那么多話,爺爺我都來了,要打就趁早,誰欺負誰可還不一定!”
“賀六爺,我是真舍不得下手,那賣包子的都把你打殘了。”
“那賣包子的都快沒氣兒了,這兩年他是別想出來活動了,你過來試試,看你禁不禁打。”
哪個賣包子的?
都打沒氣了?
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?
要飯花子道:“你是怎么找到那賣包子的?你們倆不是有規矩么?不能直接見面,必須有人牽線。”
賀六爺看著張來福:“牽線的就是這個傻小子,我先告訴你,你跟我打可以,但你不準打他,他今天給我辦事了,還辦成了。
到了明天,他出了什么事兒我都管不著,今天誰都不準動他!”
什么情況?
我牽線了?
我就是幫他買了倆包子。
他不是要買包子么?怎么還把賣包子的給打了?
張來福想睜開眼睛看看,酒勁兒忽然往上撞,張來福又睡著了。
晚風很涼,張來福睡得很踏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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