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接電話通知,恐怕不妥。
祁同偉很清楚這一點。
眼下并非平常時期。
鐘小艾現在是漢東省檢察長,位置關鍵。
雖然反貪局已拆分,但檢察院本身仍握有實權。
這一點毋庸置疑。
公檢法三家,缺一不可。
鐘小艾如今的位置,十分重要。
但再重要,她終究是女人。
有些時候,得哄著。
否則,再理智的女人也可能情緒用事。
這一點,祁同偉看得很明白。
因此,他親自來了檢察院。
檢察院的這些女同事們,素來以愛閑聊著稱。
鐘小艾態度堅決,將不少人調至地方檢察院工作。
這讓這群女同事個個噤若寒蟬,不敢有絲毫動作,畢竟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鐘小艾說收拾誰,誰就會被處理,毫無辦法。
看到祁同偉到來,她們的眼神都有些異樣。
但見他走近,還是一個個匆忙上前打招呼。
畢竟級別擺在那里,作為政法書記,他是整個漢東司法系統的最高官員。
她們有幾個膽子,敢在祁同偉面前造次。
祁同偉并未在意她們的目光,徑直走向鐘小艾的辦公室。
此時他需要向鐘小艾說明情況。
隨著鐘小艾一聲“進”,祁同偉慢悠悠地走進她的辦公室。
見到祁同偉,鐘小艾先是微微一笑,隨即迅速收起笑容,沒好氣地說:“祁書記,祁大英雄,怎么想起到我這兒來了?萬里追兇,連京城都報道了,這么厲害的人物,怎么親自光臨了?您吩咐一聲,我去見您就是了,哪敢勞您大駕呢。”
這番話充滿了陰陽怪氣。
這也怪不得鐘小艾,她確實在強壓怒火。
鐘小艾與其他女人不同。
比如梁璐,她是正宮娘娘,雖然兩人關系不睦是個悲劇,但梁璐若擔心,直接一個電話就能質問,這是她作為妻子的權利,無人能夠指摘。
至于高小琴,那就更不一樣了。
她是祁同偉的知己和搭檔,早已不在乎這些。
甚至可以說,高小琴對祁同偉是盲目信任,無論他做什么決定,她都無條件支持。
在祁同偉消失的這段時間里,高小琴并非不擔心,而是堅信他一定能解決問題,這就是兩人之間的信任。
而鐘小艾呢?說好聽點是情人,說難聽點就是姘頭。
若不是現在已經離婚,她連關心的立場都沒有。
事情就是這么簡單。
當鐘小艾得知祁同偉帶隊去了緬北,整個人都慌了神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
她第一個念頭,就是救祁同偉,別的什么都顧不上想。
那一刻,她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,想也沒想就給她父親打了電話。
她父親原先也不知道這件事,是后來和同事溝通才得知情況的。
但他第一反應并不是讓祁同偉回來,而是質問鐘小艾。
鐘小艾當時哪里知道那么多,只是徹底慌了,纏著父親一定要救祁同偉。
沒辦法,誰讓父親只有這一個女兒。
他雖然答應了,但也只是稍微關注了一下祁同偉的動向,并沒有插手干預。
直到祁同偉交出了令人滿意的答卷,她父親才開始真正重視他。
在祁同偉回來的前一天,父親給心慌意亂的鐘小艾打了個電話,告訴她祁同偉平安,同時下了一個命令:讓祁同偉下次進京之前,來家里吃頓飯。
這時候,鐘小艾才緩過神來。
聽了父親的話,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是病急亂投醫。
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。
父親說了,如果祁同偉不來,他的前途就到此為止。
鐘小艾很清楚父親的能量,他既然這么說了,就一定能做到。
這就是她父親的權力,出法隨。
這一點,她從小就知道,也從不懷疑。
她現在唯一要做的,就是把這件事告訴祁同偉。
可一見到祁同偉,她又忍不住生氣。
她就是這樣的性格,關心則亂。
換作別人,她才不會管那么多。
祁同偉見狀先是一愣,隨即反應過來,臉上露出笑意,走上前輕輕按住鐘小艾的肩膀。
“怎么了這是?誰惹你生氣了?告訴我,我這就去收拾他,無法無天了,連我們美麗動人的檢察長都敢得罪。”
聽了這話,鐘小艾有些哭笑不得。
自己一腔情緒仿佛打在了棉花上,這個祁同偉,真是讓她又愛又恨。
說到底,她心里還是記掛著祁同偉。
再說,當初祁同偉最吸引她的,也正是那股一往無前的莽勁兒。
她現在這樣,也是關心則亂。
如今兩人關系近了,她骨子里那點大小姐脾氣也冒了出來。
不過她自己很快也意識到了——過猶不及,便沒再多表現出來。
鐘小艾一把打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,沒好氣地問:“祁書記今天是怎么了?居然想起來找我?有事說事,少套近乎。”
祁同偉才不理,繼續輕輕揉著她的肩。
憑他多年閱歷,怎會看不出鐘小艾此時的狀態?手上便一點沒客氣,力道漸漸加重。
要知道,工作一整天的人,肩頭忽然被這么一揉,整個人簡直要飄起來。
鐘小艾也不例外,舒服得輕輕哼了一聲,隨即發覺失態,臉一紅,作勢就要起身,卻被祁同偉一把拉回椅子上。
“工作一天了,放松放松是應該的,好好享受。”他邊說邊繼續揉捏。
可不知不覺,他的手就滑到了別處。
兩人四目相對,瞬間心照不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