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此之前,他對侯亮平還保留著一分容忍。
他認為這個學生只是一時糊涂,并非本質壞。
但看到手中的照片,他徹底明白了——侯亮平是存心要扳倒自己,這才是最危險的。
他不理解為什么。
原本他以為這一切都是沙瑞金在背后指使,因此并未在意。
然而,當沙瑞金將照片交給他時,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侯亮平自己的主意。
這還了得?沙瑞金把照片交給他,正說明照片并非出自沙瑞金之手,而是來自侯亮平。
沙瑞金無法直接針對他本人,只能暗地里對他手下的人和項目進行阻撓。
如果直接對他個人采取措施,那么沙瑞金這個書記的位置也坐不穩。
這正是彼此之間的默契,也是規矩所在。
因此,沙瑞金才會把照片交給他,并說出那句話。
而侯亮平帶著照片來找他,意圖顯而易見——就是要對高育良施加某種威脅,這一點不難理解。
在沒有沙瑞金支持的情況下,侯亮平依然敢這么做,這確實令人意外。
不過高育良也明白,有些人的愚蠢程度,是超乎想象的。
顯然,他這位學生就是如此。
既然對方已經準備給他留下點“紀念”,那他也無需再顧及什么師生情誼了。
高育良雖然帶著些書生氣,但在官場浸淫多年,這些事情早已司空見慣。
菩薩心腸,雷霆手段——這便是他的準則。
高育良面帶微笑走進會議室,一一與在場眾人打招呼。
坐在主位的沙瑞金見狀,心中不免驚訝。
這位大教授,果然不簡單。
那樣的照片擺在他桌上,他居然能不動聲色。
換作是自己,恐怕都難以保持這般鎮定。
沙瑞金不知道的是,越是這樣的高育良,越是危險。
這一點,李達康看得十分清楚。
李達康看著高育良這般模樣,心里頓時一沉。
雖然什么都沒說,但此刻已經感到些許不安。
他不知道高育良究竟怎么了,只是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——這種危險,正是他一直擔憂的。
隨著高育良落座,坐在主位的沙瑞金開始了會議開場白:“今天是我們每周一次的例行會議,希望大家不要覺得繁瑣。
我們省委不同于其他下級部門,不存在所謂的現實主義。
我們每一次決策,都關系到漢東未來的發展。
因此,我們必須慎重對待每一個決定。
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,是關于即將退休的檢察院檢察長人選。
老季已經到了退休年齡,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離任。
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人選,希望大家能推薦人選,共同商議。”
按理說,這個人選本應在五人小組會議上討論,但今天沙瑞金把照片交給了高育良。
他就是想借這次照片事件的機會,在政法系統里安插自己的人。
直到這時,他才在會議上正式提出這個問題。
這話一出,全場都震驚了。
按理說,檢察長這個職位本不該這么早就放出來。
這個職位很特殊,受地方和中央雙重領導。
地方有推薦權,但沒有任命權,任命權在中央。
雖然大多數推薦都會通過,但偶爾也會遇到阻礙。
這就是該職位的特殊之處。
這次提前放出,顯然是老沙有意為之。
現在看來,老沙已經勢在必得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沙身上,這種被矚目的感覺讓他很受用。
李達康也看向老沙,卻注意到旁邊面帶微笑的高育良。
他知道事情不簡單,這位老對手從不會輕易認輸,
最擅長的就是在關鍵時刻翻盤。
此時會議上,誰也不敢先開口。
畢竟不管推薦誰,萬一不符合上面兩位的心意,都會惹上麻煩。
在座的沒有糊涂人,都明白分寸。
沙瑞金環視一圈,開口問:“老吳,你是組織部長,你們那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?推薦一個?”
吳春林一聽這話,頓時頭大。
這種職位不比普通崗位,不能隨便推薦。
萬一推了個大家都認可的合適人選,自己可能就成了下一個被針對的對象。
他在這個位置多年,自然懂得其中利害——只能推薦那種勉強夠格、但又不完全合適的人,才能平安過關。
于是他回答:“檢察院的副院長陳海,工作勤勤懇懇,歷年考核都是優秀,對檢察院的工作也非常熟悉。
他是我們的重點培養對象,可以讓他去歷練。
這樣的人才,不該被埋沒。”
這話一出,在場眾人心里都明白了——
老吳實在太會做人了,竟然推薦了陳海。
誰不知道陳海是陳巖石的兒子,而陳巖石又是沙瑞金的養父。
用陳海來討好上級,實在有些不堪。
陳海剛升任副檢察長不久,這樣的提議顯然不合規矩。
雖然條件不符,吳春林依然提出了他的名字。
在場的人都明白,這所謂的推薦不過是表面文章。
實際上是為了巴結,這才是他的真實意圖。
更值得注意的是,這個舉動同時討好了兩個人——陳海也是高育良的學生。
他同樣屬于漢大幫的一員,這個提名可謂一箭雙雕。
若是兩位領導都同意,功勞自然就落在了吳春林頭上。
想到這里,吳春林不禁暗自得意。
沙瑞金聞點了點頭,說道:“陳海確實不錯,但資歷尚淺。
直接提拔不符合規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