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同偉沒有繞彎,開門見山:“今天請大家來,是因為有重大案情要通報。
大風廠傷亡案、大風廠與山水集團糾紛、呂州美食城污染案,背后都指向一個人——趙瑞龍!
他是前任書記的兒子,在座不少人都認識。
我手上還有一份趙瑞龍侵吞油氣集團資產的資料。
再加上劉行健刺殺案,四案合并偵查,目標只有一個。
這次行動將由公安廳牽頭,京州、呂州兩地市局及反貪局協同配合。
行動代號——‘獵龍’!”
話音落下,舉座震驚。
盡管許多人都知道趙瑞龍牽涉其中,卻沒想到祁同偉竟直接向他亮劍。
在座都不是糊涂人,誰都明白,這既是辦案,更是一場政治清算。
如此規模的行動,全國罕見。
尤其趙立春如今仍是高層領導之一,祁同偉此舉無異于鋌而走險,膽大包天。
裴擒虎臨近退休,卻攤上這檔事,滿腹苦水倒不出。
趙瑞龍固然罪有應得,但事件背后牽涉更深層的政治斗爭,一旦卷入,便難以抽身。
他一臉愁容,幾乎讓人不忍多看。
趙東來卻是個直性子,看不慣他這副模樣,一巴掌拍在裴擒虎背上:
“老裴,你這什么表情?多少年沒碰上這樣的大案了,還哭喪著臉?
難不成是太平日子過久了,提不起勁了?”
不行就現在退出吧,反正你手下那幫人也已經成長起來了。
你告訴廳長,讓他直接上來就行。
別以為我不清楚,手下的幾名隊長,個個都能獨當一面。
奇怪的是,趙東來那拍得老虎都嗷嗷叫的巴掌,落在裴擒虎身上,卻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裴擒虎白了趙東來一眼,沒吭聲。
反而是站在后面的陸亦可出聲嗆道:
“趙東來,你別欺人太甚,都什么時候了,還說這種話。”
陸亦可剛想繼續諷刺趙東來,被祁同偉一個眼神制止,頓時不敢再說話,默默站到了一旁。
看到陸亦可的反應,侯亮平心中更加不滿。
自己的部下如今到了祁同偉手下,卻對他如此恭敬,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?
領導力也是關鍵要素。
盡管陸亦可是主動調崗,在侯亮平眼中,這就是背叛。
他絲毫沒有反思的情緒——這也不是反思的問題。
陸亦可在他的手下時,兩人行動常常一拍即合,他甚至以為她是自己的天選搭檔。
還沒打算進一步發展,陸亦可卻轉投到祁同偉門下,這和背叛有什么區別?
但他無法發作,畢竟祁同偉現在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,他沒有權限,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祁同偉不是老季,上次的警告他記憶猶新。
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,一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。
此時侯亮平也意識到問題:祁同偉說得很簡單,可這一切與大風廠的糾紛有什么關系?那時趙瑞龍還未入場,只是山水集團和大風廠的官司,祁同偉甚至站在山水集團一邊,指責大風廠有錯。
現在卻要并案偵查,這不是自相矛盾嗎?
侯亮平也不繞彎子,直接說道:
“師哥……”話還沒說完,祁同偉冷冷打斷:
“說了多少遍,工作的時候稱職務!”
侯亮平一臉尷尬,左右迅速看了看,繼續說道:
“祁書記,大風廠和山水集團的問題……”
“這明明是一起合同糾紛,怎么會把趙瑞龍牽扯進來?”
“即便山水集團確實是趙瑞龍的產業,那也和大風廠扯不上直接關系吧?”
“現在大風廠的案子,關鍵在于蔡成功偽造工人簽名的問題。”
“至于違規抵押,和趙瑞龍之間,實在看不出有多大關聯。”
聽了這話,祁同偉不以為然地笑了。
太天真了,自己這位師弟。
看待事情,依然只停留在表面。
這一切的背后,其實是有人在操控。
侯亮平雖然已經抓了歐陽菁,卻還沒看出其中的聯系。
這些事其實環環相扣:蔡成功從銀行貸款,
通過山水集團借用過橋資金,而資金又來自油氣集團。
這還不明顯嗎?更關鍵的是,
為什么歐陽菁會突然斷貸?這背后都是趙瑞龍的安排。
不然怎么會這么巧,
所有的偶然都湊到了一起?
這一切,都是趙瑞龍在幕后布局,
目的就是吞掉大風廠。
只不過鄭西坡他們,也存了不良心思。
想賴掉山水集團的六千萬,這才引發了一場惡斗。
但侯亮平并不清楚這些內情。
祁同偉也不多說,直接轉向趙東來:
“東來,你來說吧。”
趙東來聞神色一正,
看了看侯亮平,隨后開口:
“侯局長,事情是這樣的。
這次大風廠的案子,背后另有原因。
現在大風廠那塊地,屬于光明峰項目范圍,
價值幾十個億,甚至不止。
而那塊地,正是大風廠的廠房所在地。
因此趙瑞龍就設下計謀,打算巧取豪奪。
他先讓歐陽菁抽貸,切斷大風廠的現金流。
蔡成功走投無路,只能尋找過橋資金。
在有心人的指引下,他找到了山水集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