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了田國富一眼,沒好氣地說道:
“老田,找你來不是聽你夸祁同偉的。”
沙瑞金語氣沉了下來,“眼下這局面,必須得破。”
“再這樣下去,高育良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大。”
“到時候組織交辦的任務,我們怎么完成?”
田國富默默點頭,心里卻一陣無奈。
這事和他有什么關系?他是紀委書記,權限有限。
監督?到了這個級別,所謂監督不過是個名義。
真正起作用的,是平衡。
理論上,他確實能監督沙瑞金和高育良。
可這權力,誰當真誰天真。
在這場高層博弈中,他這個紀委書記,
充其量只是調停的角色,能有什么辦法?
但既然沙瑞金問了,他不能不表態。
田國富沉吟片刻,開口道:
“高育良現在最大的倚仗,就是祁同偉——
不只這個人,還有他廳長的位置。”
“我們最好能把他調離現職,
這樣后續動作才能更順利。”
沙瑞金瞥了他一眼。
這道理他豈會不知?
為了這一步,連
書記的位置都拿出來了。
那可是高育良原本留給祁同偉接班的。
沙瑞金原計劃,即便高育良不接招,
至少也能離間兩人。
可事實是,他們之間的默契絲毫未減。
祁同偉反而借督導組之手,
一舉拿下了一名副省級官員,繳獲大量贓款。
有了這份成績,漢東督導組在全國都排得上號。
祁同偉的晉升之路,已無障礙。
他資歷足夠,背后又有高育良支持,
副省級,只是時間問題。
祁同偉的調動已是鐵板釘釘的事,畢竟還有督導組這層關系在。
眼下就等著遞交報告了。
如今沙瑞金不得不重視祁同偉這個人。
而田國富說的那些,他只覺得是廢話。
沙瑞金比誰都更想把祁同偉調走,哪怕是讓他進
都行,可惜對方根本不接招。
他沒好氣地看了田國富一眼,說道:“你這不是廢話嗎?當時你也在場,政法書記的位置都給他了,他就是不動。
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?講點實際的。”
田國富和沙瑞金是老搭檔,兩人一起來到漢東。
沙瑞金為主,田國富輔助,關系親近,說話也不拘束。
田國富其實也委屈,這明明是最好的解決方式,沙瑞金的問題實在有點強人所難。
他眼珠一轉,說道:“祁同偉查別人,我們也可以查他。
警察這一行,有幾個是干干凈凈的?我們找機會去查,畢竟是自查自糾。
查出問題,就可以和高育良談判,掌握主動權。
要是沒有問題,也沒人敢說什么,你是一把手,有絕對權威。”
沙瑞金臉上掠過一絲不悅,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。
說實話,沙瑞金對祁同偉還挺有好感。
自從在陳老院外見到他,就覺得他和傳聞中不太一樣。
和陳巖石夫婦聊過之后,更是感同身受,甚至有點羨慕。
沙瑞金自己也一樣,是靠妻子起家的。
沒有妻子,他走不到今天。
從某種意義上說,他和祁同偉是一類人,都是靠著女方家庭的資源,卻憑實力站穩腳跟。
不像侯亮平那樣,純粹是個軟骨頭。
而令他心生羨慕的是,祁同偉曾經出身卑微卻敢于追求。
對他而,兒女私情根本不在考慮范圍內,唯有更高的權力,才是他真正追尋的目標。
正因為這樣的心態,他心中始終有一塊難以觸碰的
,隨著歲月流轉,反而愈發刻骨銘心。
他對祁同偉的欣賞,更像是看到了從前的自己——不擇手段、機敏過人。
但如今,他卻成了那個反派,要去給祁同偉制造阻礙。
不得不說,這種感受確實令人難受。
可正如田國富所說,這是最合適的辦法。
身為一把手,他有絕對的權威,為了掃清障礙,即便心中不忍,也必須要做。
這就是政治。
年輕時,他同樣受過不少這樣的委屈。
所以此刻,他心頭那一絲不忍,很快轉為堅定。
盡管心中已有答案,他還是開口問:“這辦法不錯,你有合適的人選嗎?推薦一個,要敢做敢當的。”
田國富一聽,心中暗罵沙瑞金裝模作樣。
別人不清楚,他田國富可清楚得很——沙瑞金心里早有人選,只是不愿自己擔責罷了。
萬一將來出事,一句“田國富提議的,我當時猶豫了”就能搪塞過去。
他太了解這個人了。
但沒辦法,誰讓他低一級?只能硬著頭皮上。
田國富故作沉吟,隨后說道:“我看侯亮平挺合適。
他最近在查大風廠的事,這事和祁同偉也能扯上關系。”
“山水集團那個女老總,跟祁同偉關系不清不楚。
雖說這事本身不算什么,但要做文章,還是能掀起風浪的。”
“再說他們倆本是同門師徒,這樣一來,更像是同門相爭,與我們關系不大。”
“對侯亮平,我雖不太了解,但知道他是寧折不彎的戰士。
這么多年,這樣的同志,實在不多了。”
值得我們信賴,我推薦他!”
沙瑞金聽到這話,差點笑出來。
什么寧折不彎,說白了就是愣頭青一個。
大家都知道侯亮平這人做事有點莽。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