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生坐在床沿,眼神空洞地盯著他,滿臉茫然。
他聽不懂花無心的話。
更不明白這素日里眼高于頂的花班主,為何會突然找上門來提戲本的事。
花老板見他這副懵懂模樣,心里暗啐一聲“老糊涂”,便重新坐回桌邊,手指叩了叩桌面,語氣帶著幾分施舍般的篤定:“說白了,就是您的戲,我花家班接了!憑我們班子的能耐,保管把您的戲搬上春臺,讓那些達官顯貴都拍手叫好。”
“為什么?”梁生問,他的戲,自從嚴硯之走后,就再也沒人問津了。
“什么為什么?”花無心嗓門陡然拔高,像是被問住了般,隨即又沉下臉,語氣里多了幾分真切,“自然是好戲難得,我惜才罷了。”
他頓了頓,像是回憶起過往,眼神飄遠了些:“我小時候,個子矮,頭又大,哪個戲班見了都嫌我晦氣,不肯收我。
后來我拜了民間的赤腳師父,風里來雨里去地學藝,
憑著這副金嗓子,硬生生在京城闖出名堂!
如今誰不知道我花無心的本事?
我的花家班,上到花旦、武生,下到鼓師、琴師,
哪個不是身懷絕技、能挑大梁的。”
他唾沫橫飛地把自己和花家班夸得天上有地下無。
可梁生只是靜靜地聽著,眼底的茫然絲毫未減。
始終沒弄明白這突如其來的“橄欖枝”究竟是何意。
花老板夸得口干舌燥,見他還是這副樣子,也沒了耐心,直截了當地道:“別愣著了,梁掌筆,快把您的新戲本拿給我看看。離四月初八浴佛節沒幾天了,春臺戲的戲單都要定了,我們拿了本子也好趕緊排演,總不能臨場出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