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毓眼角的余光掃過強裝體面的七姑娘,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譏誚。
那般只會憑一時意氣撒潑的蠢貨。
眼界只停留在爭一張賞花宴的帖子、搶一個座位上,連自己的處境都看不清。
自然是攀不上周固的。
鎮國夫人突然拍了拍他的手:“到時春臺戲我給你留個位置,你陪我去。”
溫毓含笑應了聲“好”。
這時,戲臺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鑼鼓聲,《屏門記》開演了。
溫毓抬眼望去,只見臺上的老生一開口,便驚住了眾人——那正是她前日在瓊花樓見到的男子。
今日他化了妝,墨色髯口垂胸,戲袍加身。
原本清秀的面容被油彩襯得英氣凜然。
他的嗓音初聽時便帶著一股穿透力,渾厚中藏著蒼涼,唱到動情處,字字泣血,似有千鈞之力,將劇中人的悲憤與無奈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一句高腔拔起,清亮如裂帛。
落時又低回婉轉,余音繞梁。
聽得亭下眾人屏息凝神。
溫毓望著他,眼神漸漸亮了起來。
那目光里,有毫不掩飾的欣賞,有探知深淺的衡量,更有一絲意外的驚喜,像是找到了一塊蒙塵的璞玉,灼熱得幾乎要落在他身上
她微微前傾著身子,視線緊緊追隨著他的身影。
連他一個轉身、一個甩袖的細微動作,都不愿錯過。
戲唱完時,臺下先是一陣寂靜,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。
花老板抬手理了理衣襟,動作優雅從容,朝著臺下眾人深深行了一禮,方才轉身下臺。
“這花老板,唱得可真不錯!”有貴婦贊嘆道,“仔細聽著,竟有幾分當年嚴老板的味道,可惜嚴老板走得太早了。”
眾人紛紛附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