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瀾沉默了許久,久到溫毓以為她不會再說話,才聽見她用近乎夢囈的聲音說:“若能一命抵一命,我愿意把我這條命抵給我娘。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溫毓手腕上那圈金光猛地亮起。
像聞到了血腥味的惡鬼,瘋狂地跳動著,幾乎要掙脫她的束縛,急不可耐地去舔舐趙瀾那鮮活的靈魂。
那圈金光在溫毓腕間灼灼跳動,像一道冰冷的烙印,也像一句反復回響的警示——趙瀾是花明樓選中的“活燈芯”,是注定要被收入樓中的人。
她身為花明樓主,自當恪守樓中規矩,履行自己的職責。
從無半分逾矩的可能。
兒花明樓從不做虧本買賣,向來以“公平”立世。
只要趙瀾愿意獻出靈魂,鎮國夫人的性命,她隨時能救。
可規矩的另一重鐵律,卻如橫亙的鴻溝——她,從不與活人做交易。
也就是說,唯有趙瀾一死。
溫毓見過無數“燈芯”,與他們做交易時,向來是一手交“貨”,一手收“魂”,從無半分猶豫。
只當是履行職責、遵循規矩。
可看著眼前的少女,那個曾在馬場上揚鞭大笑,眼底的光比日光還盛的姑娘,如今渾身褪去了所有光澤,像一朵被嚴霜打蔫的花,連呼吸都帶著沉重的疲憊。
溫毓的心口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煩躁。
混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不忍。
她一遍遍告訴自己:她不能破了花明樓的規矩,更不能對“燈芯”生出不該有的情緒。
她不動聲色地甩了甩手。
用靈力強行壓下腕間那圈刺眼的金光,心口的憋悶才稍稍緩解。
只是那絲不忍,卻像落在心尖的塵埃,輕輕拂過,仍留下淡淡的痕跡。
她問趙瀾:“你當真愿意一命抵一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