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元辭已死的消息傳進鄭府時,懸了多日的凝滯空氣驟然松泛。
連下人們走路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。
鄭府包藏罪犯的罪名,總算不攻自破。
鄭炳奎坐在太師椅上,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扶手,臉上沒有半分對“人命”的在意,只轉頭沉聲警醒洛氏:“今后不準再隨便把人帶進府,能用錢打發的就絕不多沾,別讓不相干的人連累了咱們。”
他心里盤算的從不是顧元辭的死活……
而是揪出告密的逆子鄭逢安、送走這樁“麻煩”后,終于能耳根清凈地鉆進煉丹房。
他摩挲著袖中裝著丹砂的小盒,眼底泛起熱切的光。
他要長生!
要像阿奶那樣!
他要長久地攥著鄭家偌大的家業,絕不能只守著這短短幾十年的快活。
而洛氏,她捏著茶盞,溫熱的茶湯晃出細碎的漣漪。
她是該松口氣的!
那個讓女兒心心念念的男子,終于不會再像塊燙手的烙鐵,灼著女兒的心了。
可這松快剛浮上心頭,就被另一重沉甸甸的憂慮壓了下去。
堵得她胸口發悶。
她望著窗外落盡了梅花的枝椏,恍惚又看見當年的自己。
將門沒落時,族親們圍著她說“失了權便要抓住財”,連母親都紅著眼勸她“女子嫁得安穩才是福”。
她那時心里有千萬個不愿!
可在“家族”和“生計”面前,連說“不”的資格都沒有。
只能穿著大紅嫁衣,嫁進了鄭家的朱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