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過鴛鴦居門檻,寒風便順著門縫往里鉆。
鄭家四小姐鄭嘉欣來了。
溫毓備了姜棗茶,請她進屋坐。
鄭嘉欣解下肩頭那領墨色貂毛披風,隨手搭在椅背上,挨著炭爐坐下烘手,開口便是歉意:“昨天本該為你設接風宴,可庶妹出嫁的事占了大半精力,明日又是元宵宴,要備太多東西,實在抽不開身。”
這位鄭家嫡出的四小姐雖已二十三,瞧著卻比實際年紀輕些。
身上帶著股掌家的利落勁兒,脾性不烈,只是那雙眼睛總沒什么光彩,像盛著化不開的心事。
即便她面上笑得平和。
可那點藏在眼底的沉郁,溫毓還是一眼就瞧出來了。
溫毓執起茶盞遞過去,笑意掛在眉梢,語氣卻帶著點玩笑般的通透:“真設了接風宴,反倒是把我往外推了。”
鄭嘉欣接過茶盞,沒接話,靜靜聽著。
溫毓往后靠在椅背上,語氣依舊輕松:“他日我回揚州,家里人該戳著我脊梁笑,說我一個小輩仗著主家熱絡,就忘了規矩分寸,到時候怕是回不去揚州,得賴在表叔家常住了。”
鄭嘉欣抬眼看向溫毓時,眼底滿是意外。
這表姑娘瞧著才十五六歲,眉眼間還帶著點少女的青澀,說出來的話卻這般有門道。
既不著痕跡夸了鄭家待她熱絡。
又輕輕巧巧化解了“未設接風宴”的尷尬。
直白里藏著通透,半點不讓人覺得討嫌刻意。
鄭嘉欣心里不由高看了溫毓幾分,接著抿了口茶,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滑,才緩了緩神色:“那就別回揚州了,就在這常住,家里姊妹多,熱鬧。”
溫毓彎了彎眼:“表姐到時候可別嫌我煩。”
“府里再難纏的都有,還怕你這個?”鄭嘉欣笑了笑,話鋒一轉,“也是剛知道,表姑娘是揚州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