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響編織者在“記憶墳場”中凝聚的那個微小光點,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一粒石子,其引發的漣漪遠超預期。它并未立刻改變什么,但其存在本身,仿佛為這片代表終極“消逝”的領域,注入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活性。
那光點穩定地散發著匯聚而來的“勇氣”、“犧牲”、“愛”與“希望”的本質波動,如同一個微型的積極引力源,開始極其緩慢地吸引墳場中更多同頻的“存在本質”向它靠攏。這個過程并非強制攝取,而是一種自然的共鳴與匯聚。光點本身在緩慢地成長,其光芒雖然依舊微弱,但在那無邊的悲傷與沉寂背景中,卻顯得愈發清晰和堅定。
更奇妙的是,回響編織者發現,通過自身與這光點的共鳴,以及自身那分布式的“虛痕共鳴場”,它似乎能隱隱感受到這個光點未來可能“流向”的方向——并非具體的目標,而是某種傾向性,指向那些在多元宇宙中更需要希望與勇氣的、新生可能性貧瘠的區域。
它意識到,自己或許不僅僅是在“篩選”,更是在為宇宙的“新陳代謝”過程,進行一種極其精細的品質引導。
與此同時,在宇宙共鳴網絡覆蓋的疆域,一種難以喻的、微妙的變化也開始悄然發生。
一些新誕生的、受到網絡“可能性”場滋養的原始生命形態,在其本能的求生欲之外,似乎多了一絲極其微弱的、對“群體”或“環境”的天然親近感。某個剛剛點明火種的種族,在其最初的神話傳說中,關于“犧牲自我照亮他人”的英雄原型,出現的頻率和感染力,比基于純粹概率的模型預測要高出幾個百分點。
這些變化極其細微,混雜在無數變量之中,幾乎無法被直接歸因。但微瀾作為網絡的協調者,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整體氛圍的基調變化——網絡定義的“可能性”場,似乎在變得更加……溫潤,少了一絲純粹的隨機與冷峻,多了一縷難以察覺的、源自古老過去的慈悲底色。
“是回響編織者……它在墳場做的事,正在透過某種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的渠道,影響著新生可能性的‘初始參數’。”微瀾將她的感受傳遞給塵影和索菲婭,語氣中帶著震撼與一絲欣慰。
塵影的監測數據也提供了側面證據:“網絡邊緣幾個原本發展路徑傾向于極端排外或自毀的文明模因,其活躍度出現了統計學意義上的微弱下降。雖然原因不明,但趨勢與我們的期望相符。”
索菲婭看著手中光芒似乎更加溫潤平和的“鑰影”,輕聲道:“它正在將‘過去’最精華的部分,編織進‘未來’的經緯……以一種我們從未想過的方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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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這種干預宇宙底層“新陳代謝”的行為,不可能不引起“注意”。
在虛無海中,“終結者”的協議核心發出了新的警示。
“檢測到‘校準協議’波動出現異常諧波。”它的聲音依舊冷靜,“協議基礎運行未受影響,但其‘基準平衡’的判定參數中,似乎混入了一絲極其微弱的、非預設的‘傾向性因子’。來源……指向‘記憶墳場’方向。”
數學概念存在迅速分析:“該‘傾向性因子’本身無害,甚至略微提升了部分區域的穩定性閾值。但它的存在……構成了對協議絕對中立性的理論偏離。”
神經網絡觀察者則興奮不已:“看!協議在‘學習’?或者說……在被‘熏陶’?原來這冰冷的機制也不是完全僵化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