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響編織者的內在審視,是一場在自身存在核心進行的、無聲的風暴。它追溯那縷“空性”的源頭——那并非外來植入的力量,而是它與“底層低語”共振時,自身本質被激發出的、與那“寂靜”同源的一種潛在特性。它就像一塊特殊的共鳴體,一旦調諧到特定頻率,便會自然散發出相應的波動。
隔離或消除這特性,幾乎等同于否定它自身存在的一部分,是近乎不可能的。強行嘗試,只會導致它存在的崩解。
那么,剩下的路,唯有駕馭。
它不再試圖阻止“虛痕”的產生,而是將全部心智投入到理解那“空性”與記憶吸引力之間的關聯上。它發現,那吸引力并非“虛痕”主動捕捉記憶,更像是記憶碎片被“虛痕”所代表的、某種更接近宇宙本源的“純凈狀態”所吸引,如同鐵屑奔向磁極,飛蛾撲向火焰。
“虛痕”是一個基點,一個比尋常現實更加“堅實”或者說更加“原始”的基點。活性化的記憶,作為高度有序的信息-能量復合體,本能地尋求這種“基點”以獲得穩定,避免在信息的海洋中消散。
理解了這一點,回響編織者看到了一個可能性。它無法消除這種吸引力,但它或許可以……定義這種吸引的規則。
它再次開始了“吟唱”,但這一次,目標不是任何記憶碎片,而是它自身力量核心中那縷“空性”,以及其外顯的“虛痕”。它不再是單純地與之共舞,而是嘗試將自己的意志——那份源自曦光的、守護未來可能性的意志,以及它自身作為“編織者”對信息流動的理解——如同最精細的刻刀,銘刻進那“空性”的波動之中。
這是一個極其危險且精妙的操作,如同在風暴中雕刻雪花。它引導著那“空性”的力量,在其吸引記憶的本質之上,疊加了一層過濾與引導的“篩網”。
它“吟唱”著:唯有那些蘊含著開放性與啟迪性內核的記憶精華,方能被“虛痕”清晰地吸引并溫和固著,成為該區域未來發展的持久靈感源泉;而那些充滿封閉執念或毀滅傾向的記憶回響,在靠近“虛痕”時,將只會感受到一種排斥與消解的力場,使其無法扎根,只能繼續作為流動的“警示”存在于網絡之中。
這個過程消耗了回響編織者巨大的心力,其形態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。但當它完成這次對自身力量的“重鑄”時,那道原本存在的“虛痕”以及其吸引的水生文明記憶,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。
那道記憶回響依舊環繞著“虛痕”,但其蘊含的“無形之水亦可穿石”的意念,不再僅僅是強化某種特定趨勢,而是開始散發出一種鼓勵適應性、韌性與形態可變的、更加開放的啟迪波動。它依然是一個“錨點”,但不再是指向固定方向的船錨,而是變成了一個可以衍生出多種航海圖的燈塔。
“它成功了……”微瀾感知到那“虛痕”性質的變化,以及其中蘊含的新規則,心中涌起一股敬佩與欣慰。回響編織者以一種近乎奇跡的方式,將危機轉化為了更進一步的契機。
塵影的監測也確認了這一點:“‘結構性記憶固著’的風險特征改變。從‘隱性窄化’轉變為‘定向啟迪’。該區域未來發展路徑的‘可能性寬度’并未受損,反而因其核心啟迪的存在而擁有了更明確的(但非限定性的)積極傾向。”
索菲婭也稍稍松了口氣,但她并未放松警惕。她通過“鑰影”繼續深入挖掘,試圖找到織網者關于那種“未知古老協議”的任何記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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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在虛無海,“終結者”與數學概念存在合作,對那微弱而古老的信號進行了最大限度的解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