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,有了這份證據還有啥好說的?
審訊立刻展開。
與此同時,另一隊人馬,已經驅車趕往死者老魏生前的住處。
車子在迷宮般的巷子里艱難穿行,車輪碾過泥濘,濺起的水花帶著一股酸臭。
說是城中村,都算是抬舉這地方了。
這簡直就是個貧民窟,搖搖欲墜的棚戶房擠得密不透風,墻上用紅漆噴著巨大的“危”字,看上去在上次地震后就沒再安穩過。
開車的年輕警察罵罵咧咧,說他剛才下車問路,一腳踩進了一泡溫熱的狗屎里。
“行了,別抱怨了。”帶隊的老警察掐了煙頭,
“人就住這兒,線索也只可能在這兒。”
他們在一個勉強能稱之為“院子”的地方停下,找到了老魏那間已經被貼上封條的小屋。
鄰里之間幾乎沒有秘密,警察一亮證件,話匣子就打開了。
一個叼著煙袋的大爺坐在小馬扎上,斜著眼看他們。
“警察同志?為老魏的事兒來的?”
“是,大爺,想跟您了解點情況。他家里那幾個人,平時怎么樣?”
“哼,平時?”大爺嘬了口煙袋,吐出的煙圈都帶著一股子嘲弄,
“得看是哪個平時。前陣子剛聽說這片要拆遷,老魏能分一大筆錢那會兒,
嘖嘖,那叫一個孝順!兒子兒媳天天來,端茶送水,捏肩捶背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二十四孝圖里蹦出來的呢。”
旁邊一個正在擇菜的大媽也停下了手里的活。
“誰說不是呢!老魏那輩子哪享過這福啊,我瞅著他那幾天,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。
可這好日子沒過幾天,味兒就變了。”
“怎么說?”
“他們是來要錢的嘛!老魏也精,知道這錢要是撒了手,人立馬就沒了影。他就一直拖著不給。
那仨東西一看錢到不了手,臉就拉下來了。
一開始只是甩臉子,后來就開始指著鼻子罵,那話難聽的,我們隔著墻都聽不下去。”
帶隊的老警察點了點頭,這和供詞里的內容開始對上了。
他遞給那位大爺一支煙。
“那后來呢?動手了嗎?”
“動手?那是上個月之后的事兒了。”
大爺嘆了口氣,接過煙別在耳朵上,
“上個月,老魏查出來胃癌,晚期。沒救了。
這下可好,那幾個畜生連裝都懶得裝了,攤牌了,讓老魏趕緊把錢拿出來,說人都要死了,留著錢干嘛。”
“我聽得真真的!”擇菜大媽一臉憤慨地插嘴,
“老魏就躺床上,有氣無力地說,‘錢,你們想要,行。等我入土了,燒了頭七,你們再來拿’。就為這句話,那幾個狗東西……”
大媽沒再說下去,但眼里的情緒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大爺把煙袋鍋在鞋底上磕了磕,眼里的嘲弄變成了沉甸甸的悲哀。
“動手?那都是后來的事了。
自從老魏查出那個病,沒救了之后……
唉。”他重重地嘆了口氣,
“那之后啊,這院里就沒安生過。
隔三差五的,就能聽見老魏那屋傳來悶響,還有他那慘叫……那叫聲,真跟拿刀子在心口上劃拉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