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，也許是軍營里日夜不停的噪音和嘶吼提供了某種“能量場”，也許是石頭本身積蓄了足夠的“熱度”，當江嶼白的手指再次劃過冰冷的屏幕邊緣時——
    嗡！
    極其微弱，但無比真實的震動傳來！
    屏幕，掙扎著，亮起了一絲幽藍的光！
    電量：1%
    檢測到穩定外部聲波環境…嘗試恢復基礎功能…
    1%！又是1%！
    江嶼白激動得差點跳起來！他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嘗試點開那個之前掃描樂譜的圖標。
    圖標閃爍了幾下，艱難地打開了。屏幕上跳出提示：
    檢測到已保存殘譜…韻律解析中斷…是否繼續？
    繼續！必須繼續！
    江嶼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“是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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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進度條再次像垂死的蝸牛一樣，在5%的位置上，極其緩慢地、掙扎著向前蠕動。屏幕的光芒微弱得仿佛隨時會熄滅。江嶼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雙手緊緊捧著手機和石頭，一動不敢動，生怕一點微小的震動就讓它徹底bagong。
    0.1%…0.2%…0.3%…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軍營里的鬼哭狼嚎似乎都成了背景白噪音。江嶼白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緩慢爬行的進度條上。
    終于！
    在進度條極其艱難地爬到7.83%的時候（一個無比精確又古怪的數字），屏幕猛地閃爍了一下！
    解析完成！
    目標：殘損樂譜（前朝？）
    韻律特征：高頻沖擊、節奏強斷、情緒指向：極度蔑視挑釁…匹配度89.7%…
    優化方案生成中…
    優化方案？
    江嶼白還沒反應過來，屏幕上就彈出了一個極其簡陋、如同兒童簡筆畫般的界面：幾根歪歪扭扭的線條代表音高起伏，旁邊標注著幾個簡單的詞：“吼高點！”、“砸重些！”、“拖長音！”，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提示：匹配現有噪音素材庫…生成“魔改”戰歌方案…
    這…這算什么優化？！
    江嶼白嘴角抽搐。但看著那極度蔑視挑釁的情緒指向，再想想軍營里那些越來越粗鄙的魔改歌詞…好像…歪打正著？
    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，按照屏幕上那簡陋到令人發指的“優化方案”，結合士兵們自發創作的“精華”，稍微“整理”（主要是去掉過于限制級的詞）了一下，搞出了一首“魔改p露s版”戰歌：
    《揍蠻子進行曲》
    （調子參考：送你回老家炕上坐！）
    北狄蠻子別囂張！（吼！破音！）
    爺爺教你學種糧！（砸！重擊！）
    大刀專砍狗熊頭！（拖長音！破鑼嗓！）
    長矛專捅王八襠！（集體跺腳！）
    揍得你娘認不出！
    揍得你爹直喊娘！
    送你回老家炕上坐！
    抱著腳丫哭斷腸！嘿！嘿！嘿！（瘋狂敲擊！）
    他把這“優化成果”忐忑不安地交給了王猛將軍手下一個識字的親兵隊長。
    隊長拿著那張鬼畫符般的“歌譜”，表情極其精彩，看了半天，憋出一句：“江…江總監，這‘捅王八襠’…是不是…過于…直抒胸臆了？”
    江嶼白老臉一紅：“那個…將軍說要氣勢！要…要接地氣！這…夠不夠地氣？”
    隊長嘴角抽了抽，沒說話，拿著歌譜走了。
    結果第二天一早，江嶼白就被軍營里更加震耳欲聾、更加肆無忌憚的鬼哭狼嚎驚醒了！士兵們吼著“捅王八襠”、“哭斷腸”，敲盆砸盾的勁頭比之前更足了！王猛將軍親自在演武場上，一邊看著士兵們操練，一邊用他那破鑼嗓子吼著“揍得你爹直喊娘！”，吼得臉紅脖子粗，還時不時滿意地點點頭！
    江嶼白：“……”行吧，將軍都說接地氣了。
    數日后，一封沾著烽煙和血漬的八百里加急捷報，被快馬送入京城，直達紫宸殿。
    兵部尚書李崇文顫抖著手，展開這份來自落鷹峽的“喜報”。當值的小太監們屏息凝神，豎著耳朵。
    李崇文清了清嗓子，努力想用最莊重、最清晰的語調讀出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：
    “臣…鎮北將軍王猛…泣血叩稟：賴…賴陛下洪福…將士用命…于落鷹峽…擊退北狄夜襲…斬首…呃…”
    讀到這里，李崇文的聲音突然卡殼了。他眼睛死死盯著奏報后面幾行字，臉上的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，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荒誕、難以啟齒的東西。
    龍椅上的趙衍，冕旒珠簾后的目光微微一凝。福順也悄悄往前挪了半步。
    李崇文深吸一口氣，似乎想平復情緒，但聲音卻帶上了一種詭異的、強忍什么的顫抖：
    “…將士用命…高歌…猛進…賊寇聞曲…膽寒…潰退…三十里…”
    “高歌猛進？”
    “聞曲膽寒？”
    紫宸殿內，瞬間落針可聞！
    所有當值官員、太監，集體石化！表情如同復制粘貼般的驚愕和茫然！
    李尚書在說什么？
    打仗…靠唱歌？
    蠻子…被曲子嚇跑了？
    還“膽寒”？潰退三十里？
    這捷報…確定不是王猛那莽夫喝多了寫的戲文？！
    李崇文讀到這里，自己也覺得荒謬絕倫！他猛地合上奏報，老臉漲得通紅，對著龍椅方向，聲音都變調了：“陛…陛下！王猛此報…辭…呃…過于…奇崛！臣…臣恐有失實之處！這‘聞曲膽寒’四字…簡直…簡直…”他“簡直”了半天，也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的戰果描述！
    龍椅之上，珠簾之后。
    趙衍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寬大龍袍的袖子里，一只手猛地攥緊了扶手！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聞曲膽寒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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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什么曲？
    難道是…
    一個極其荒誕、卻又莫名契合的畫面，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炸開：金鑾殿上那個小史官手舞足蹈的詭辯，御花園里自己扭胯蹦迪的隱秘快感，還有…福順偷偷傳旨時那句磕磕巴巴的“寫得…還行”…
    他感覺自己的嘴角，似乎…好像…大概…極其輕微地、不受控制地…向上扯動了一下？
    這細微的變化，快得如同錯覺。
    下一秒，趙衍威嚴沉穩的聲音便從珠簾后傳來，聽不出絲毫波瀾：“王猛將軍浴血奮戰，擊退強敵，功不可沒。捷報…留中。著兵部詳查戰果，核實‘聞曲’之事。退朝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起身，寬大的龍袍下擺紋絲不動，在福順的攙扶下，轉身離開了紫宸殿。背影依舊威嚴如山。
    只有跟在身后的福順，極其敏銳地捕捉到，陛下在轉身的瞬間，龍袍袖子似乎…極其輕微地…抖動了一下？
    紫宸殿內，死寂終于被打破。低低的議論聲如同水沸般響起。
    “聞曲膽寒？蠻子是被《破虜戰歌》嚇跑的？”
    “不可能！周老那歌…將士們不是聽不懂嗎？”
    “難道前線…又出了新的韻律大家？”
    “這也太…”
    眾人議論紛紛，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角落里一個努力想降低存在感的身影——太學首席史官周墨宣。
    周墨宣此刻的臉色，比紫宸殿的金磚還要難看！他死死攥著玉笏，指節捏得發白，身體微微顫抖。那“聞曲膽寒”四個字，像四根燒紅的鋼針，狠狠扎進了他的耳朵！
    他的《破虜戰歌》無人傳唱，成了笑話。前線卻冒出來一首能“聞曲膽寒”的神曲？
    這捷報，簡直是對他畢生信念最辛辣的諷刺和羞辱！
    一股逆血直沖腦門！周墨宣眼前一黑，差點當場暈厥！他死死咬住后槽牙，才沒讓自己失態。但那道看向兵部尚書李崇文手中捷報的目光，卻充滿了冰冷的怨毒和…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。
    而在無人注意的殿柱陰影里，樂坊司小管事樂瑤，正奉命記錄朝會事宜。她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，清麗的眸子抬起，飛快地掃過那份引發軒然大波的捷報，又極其隱晦地、帶著一絲復雜難的情緒，飄向了殿外——那個被發配前線的、唯一可能制造出這種“神曲”的方向。
    角落里的江嶼白？不，他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落鷹峽，正經歷著另一場“驚喜”。
    軍營的喧囂暫時遠離。江嶼白躲在一個堆放雜物的破帳篷里，再次嘗試給手機充能。這一次，在軍營日夜不停的“神曲”噪音滋養下，進度條竟然頑強地爬到了10%！
    他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點開那個解析完成的殘譜文件。
    屏幕上不再是簡陋的簡筆畫線條，而是展開了一張相對完整的、泛著微光的虛擬樂譜！雖然依舊有不少殘缺的孔洞，但主旋律和部分詭異的音符標記清晰可見！更讓江嶼白心跳加速的是，在樂譜下方，手機竟然彈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提示：
    檢測到匹配能量源…嘗試激活樂譜“韻律共鳴”…
    請將設備靠近能量源…
    韻律共鳴？激活？
    江嶼白的心猛地一跳！能量源…難道是指這塊一直發燙的黑石頭？
    他顫抖著手，將那塊溫潤的黑石頭，小心翼翼地、緊緊地貼在了手機屏幕上泛著微光的虛擬樂譜中央…
    就在石頭與屏幕接觸的瞬間！
    “嗡——！”
    一聲低沉、悠遠、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奇異嗡鳴，毫無征兆地，猛地從石頭和手機的接觸點爆發出來！
    那聲音并不響亮，卻帶著一種難以喻的穿透力，瞬間壓過了帳篷外所有的喧囂！如同沉睡的巨獸，在江嶼白的手掌下，發出了第一聲夢囈般的低吼！
    江嶼白渾身汗毛倒豎！嚇得差點把手機和石頭一起扔出去！
    帳篷簾子被猛地掀開！
    一個奉命來給“江總監”送飯的伙頭兵，手里端著的雜糧糊糊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，濺了一腳。他張大了嘴巴，眼珠子瞪得溜圓，如同見了鬼一樣，死死盯著江嶼白手中那塊發出詭異嗡鳴的黑石頭和亮著幽光的“板磚”，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！
    “妖…妖…妖術——！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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