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傍晚,劉曉藝完成了自己負責的一檔文學賞析節目的錄制,效果不錯,心情頗佳。
她和師兄師姐道別,收拾好背包,準備趕去圖書館進行今天的英語學習和專業課復習。
她剛走出電臺區域的隔音門,來到那個連接左右兩大區域的大樓梯走廊,就聽到一個熟悉又帶著明顯不耐煩的聲音響起。
“喂!你!站住!”
劉曉藝一愣,轉頭看去,只見連詩晴正從電視臺那邊走過來,臉上帶著她慣有的那種居高臨下的表情。
她似乎剛結束練習,身上還穿著略顯正式的主播服,但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,妝容精致,眼神卻像帶著刺。
“叫我?”劉曉藝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別人。
“不然呢?”連詩晴走到她面前,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目光最終定格在她的臉上,語氣硬邦邦的,甚至可以說很不友好;
“你就是電臺那個新來的,叫什么…劉曉藝是吧?我注意你幾次了。你說,你對我怎么看?”
這直白得近乎冒犯的問題,讓劉曉藝一時有些愕然。
她沒想到連詩晴會突然找上自己,更沒想到問的是這樣一個問題。
兩人分屬不同部門,幾乎沒有交集。
劉曉藝迅速鎮定下來。她仔細看著連詩晴,忽然發現,在那副盛氣凌人的外殼下,對方的眼神里似乎藏著一絲極其隱晦的…探究?
或者說,是一種笨拙的、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正常交流的別扭?
電光石火間,劉曉藝心里閃過一個念頭:這個人,或許本質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壞。
她只是像一件被過度包裝、卻從未學會如何正確使用的珍貴物品,被父母寵壞了,世界里只有自我這個唯一的坐標軸。
她不懂得體諒他人,因為她從未被要求去體諒;她不會內耗,因為所有情緒她都會直接而笨拙地發泄出去,就像現在這樣。
想到這里,劉曉藝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選擇敷衍或避開。她決定嘗試一種更真誠的方式。
她迎上連詩晴的目光,語氣平靜而認真:“連同學,我們屬于不同的社團,接觸很少。我實際上很難,也不應該對你有基于片面印象的評價。那既不客觀,也不公平。”
連詩晴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回答,愣了一下,隨即眉頭皺得更緊,習慣性地就想反駁:“你…”
“不過,”劉曉藝打斷她,聲音依舊平穩,“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別人的看法,或許可以試著換一種問問題的方式。
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仿佛在質問或者挑釁。畢竟,沒有人有義務必須回答你,即使回答了,也未必是你想聽的真話。”
她頓了頓,看著連詩晴那雙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,繼續說道:“或者,你也可以先問問自己,你希望別人怎么看你?你希望在團隊里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?
是一個大家都喜歡的合作者,還是一個…嗯…能力很強但讓人敬而遠之的‘吉祥物’?”
劉曉藝的話說得委婉,但意思卻很清楚。
她把自己放在了“其他社團成員”的客觀位置上,沒有直接批評,而是將問題拋回給了連詩晴自己。
連詩晴顯然從未被人如此直白而平靜地“懟”回來過,更沒人敢用“吉祥物”這種詞來形容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