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清晨的陽光透過玉江市第一醫院走廊的玻璃窗,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
劉曉藝捏著媽媽的體檢報告,陪她一起來做回訪,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紙角。
五年前在縣醫院那張寫著“早期骨髓增生異常”的診斷書仿佛還在眼前,而今天檢查之后,連市醫院醫生都笑著說:“王女士指標基本正常了,藥量可以再減半。”
“曉藝?”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她回頭,看見洛錦川穿著常服站在藥房窗口,手里拿著一疊處方單。
“你...怎么在這?”劉曉藝驚訝地瞪大眼睛。
洛錦川推了推眼鏡,耳根微紅:“爺爺今天到市一院坐診,我來幫忙整理病歷。”
他看了眼曉藝身后的父母,立刻站直身子:“叔叔阿姨好,我是...這是我爺爺。”
“小洛嘛,記得記得。”曉藝媽媽笑瞇瞇地打斷他,“上次在縣醫院見過。你爺爺就是血液病科洛教授?”
洛錦川點點頭,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曉藝。她今天穿了件淺綠色連衣裙,發梢別著個小草莓發卡,在陽光下亮晶晶的。
“阿姨的藥方給我吧,”洛錦川伸手接過體檢報告,“我去藥房拿,不用排隊。”
劉曉藝還沒來得及說話,洛錦川已經快步走向藥房窗口。
她看見他和里面的護士熟稔地交談,外套西服的衣角隨著動作輕輕擺動。
“這孩子真懂事。”劉爸爸小聲感嘆,“聽說保送斯坦福了?暑假就到國外讀書啦?”曉藝咬著嘴唇點點頭,心里泛起一絲驕傲。
血液科專家診室里,洛爺爺扶了扶老花鏡,從鏡片上方打量著孫子:“小川啊,剛才那個小姑娘...”
“同學。”洛錦川低頭整理處方,耳尖卻紅了。
“哦~我可沒看到你對哪個姑娘這么熱絡過。”陳爺爺拉長聲調,手指在脈枕上輕輕敲打,“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,追你奶奶可是直接上門提親的。”
洛錦川手里的鋼筆"啪嗒"掉在桌上。
爺爺哈哈大笑,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:“年輕人嘛,喜歡就要珍惜。出國怎么了?現在有飛機有電話,比我們當年強多了。”
“爺爺...”洛錦川的聲音悶悶的,“我也怕耽誤她。”
老軍醫嘆了口氣,從抽屜里取出一個褪色的紅布包,里面包著香包:“這是你奶奶在我當時準備離開家前給我繡的,說讓我想她了就看看。”
他摩挲著布包上歪歪扭扭的鴛鴦,“人這一輩子啊,最怕的不是做錯,是錯過。”
洛錦川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。他想起前世得知曉藝死訊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,想起重生后第一次在教室見到她時,陽光正好落在她右臉的胎記上。
“謝謝爺爺。”他輕聲說,把紅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回爺爺的抽屜。
醫院走廊的長椅上,曉藝媽媽拉著女兒的手:“洛錦川這孩子真不錯,你要多向人家學習。”
“嗯...”曉藝低頭玩著裙角,心跳得厲害。
“人家幫了忙,要記得感謝。”爸爸補充道,眼里閃著了然的光,“聽說他爺爺是有名的老專家,之前在縣醫院開的這么簡單的藥,就處理好你媽媽的病啦,真厲害呀!”
曉藝猛地抬頭,對上父母含笑的眼睛,臉"轟"地燒了起來。他們...是不是知道了?
沒等她回答,洛錦川已經拿著藥回來了。他規規矩矩地把藥袋遞給曉藝媽媽,又詳細解釋了用法。
“謝謝你啊小洛。”媽媽笑得眼睛彎成月牙,“改天來家里吃飯,阿姨給你做紅燒排骨。”
洛錦川的耳根紅得能滴血,卻鄭重地點了點頭:“一定會去。”
深夜的電話鈴格外刺耳。劉曉藝迷迷糊糊接起來,聽筒里傳來周漾帶著哭腔的聲音:“曉藝...奶奶吐血了...救護車說可能是胃出血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