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時,一陣風拂過,將檐下滴落的雨水吹偏了方向,滴落在了那卷墨跡未干的竹簡上…
竹簡被雨水打濕,其上的墨跡也隨之暈開,好似在那竹簡上開出一朵朵水墨荷花。
那些暈開的墨跡似是受了什么牽引一般,隨著雨水流出竹簡,流下木桌,最終融進院中的積水…
只是那些墨跡并未散開,而是匯成了一股,自積水中緩緩向小池流去。
院中。
大梨樹的樹葉簌簌作響。
小池中的荷花亦是輕輕飄搖。
好似兩個俏皮的少女在隔空拌嘴,又像是兩個懵懂的孩童在爭奪某件東西…
那股墨跡途徑梨樹旁時,好似受到了什么干擾,墨跡顯得有些混亂,幾欲從積水中散開。
一股無形的氣機護住了那股墨跡,使之有驚無險的流進了院中的小池中。
隨著墨跡流進小池。
本就因洗硯而略顯發黑的池水與那滿池的荷花形成強烈的視覺效果,兩者相襯,好似將周邊都渲染成了一副水墨畫。
大梨樹的枝葉簌簌作響。
而在那副水墨畫中,一株盛放的荷花輕輕搖曳,像是在顯擺著什么,又似在訴說著歡愉……
夏季的雨,來的快,去的也快。
柳玉京沒有急著去找垚靈,而是直接去了祝由部,想借此行領略一下這青莽山大部落的人文風貌與溪山部有何區別。
剛到祝由部不久,他便直觀的體會到了此間大小部落的區別。
祝由部中的石房土屋比之溪山部要多出數倍,故而顯得很是密集。
如果將溪山部比喻成是房屋稀稀拉拉的小村莊,那祝由部便是個已成規模的鄉鎮了。
而且還是個常見貿易的鄉鎮。
因是農物收獲季,又剛下過雨,有藥農取出簸箕在門前晾曬藥材,有沿街道兜售自制丹丸的巫醫,也有他部之人擔著糧食來此置換東西的。
甚至他還看到了有一行人趕著手腳被縛,頭上插著干草的奴隸在此叫賣。
柳玉京走在祝由部的街頭,心中悵然。
不足萬人的祝由部便已是這般,山外那些人口動輒數萬數十萬計的大部落又是一副什么樣的光景?
道阻且長啊…
柳玉京閑逛一圈后心中感慨萬千。
他本想去堂仙廟通過此間神像會知三妹自己來訪之事的,卻似突然發現了什么,駐足停下了腳步,蹙眉看向一旁那幾個叫賣奴隸之人。
卻見那幾個奴隸主手里拿著鞭子,正厲聲訓斥著一個奴隸跪伏在地學狗叫。
那奴隸莫說反抗了,但有半點不聽話的勢頭,迎接他的便是揮下的鞭子。
時下社會形態趨近原始,售賣奴隸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,甚至去年溪山部滅了黑山部之后,也將黑山部的那些成年男性賣去了胡山部挖礦。
而那幾個奴隸主也不知是哪個部落之人,有的操著俚語和過往的問價之人討價還價,有的訓著奴隸以示自己賣的奴隸聽話,想借此賣個好價。
柳玉京看著其中一個跪在地上學狗叫的奴隸,見其遍體鱗傷,空洞的眼神中難掩屈辱,感覺很是玄奇。
冥冥之中,他的靈識在那奴隸的身上‘看’到了一種與自己相似的感覺…
另一邊。
俞志行蓬頭垢面的跪在地上,學著狗叫,眼神空洞的好似早就已經死了。
忽地。
他像是從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么,眼神中恢復幾分神采,隨即木訥的歪了歪脖子,看向了對面那個身著青底云紋衫的男子……
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。
在那目光交匯的瞬間,柳玉京與俞志行兩人的心頭竟是都涌出了同一個想法。
這個人……不對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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