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后一些時日。
溪山部顯得愈發怪異。
先是在溪伯的號召下,部里專門搭建了多間茅房用以收集糞尿等穢物,并告知部里民眾拉撒定點。
時下民風彪悍,那些不明真相的民眾自然抗拒這種定點拉撒的生活方式。
但溪伯何許人也?
既道理講不通,那就加上些處罰手段,明自己只要看到誰亂排泄肥水一次,過冬時部里便少發誰家一斤糧食。
頓時就治好了那些犟種。
而后溪伯又領著部中閑暇的農戶和婦人去荒山整地,請來柳玉京在旁指導。
溪山部的農戶不多,約莫只有二三十戶,再加上那些因閑暇來搭手幫忙的婦人,攏共也就百余人。
那荒山本就是溪山部農戶們種過的,坡度較緩,坡上也多有平地,整改起來相對容易,但整地的過程中仍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各種問題。
于是柳玉京就在暗中施法相助,同時也把持著分寸,幫助的不是太明顯。
譬如夏季炎熱多雨。
柳玉京便于暗中施法使天陰多風,讓他們勞作時不至于太熱。
譬如在山坡上挑好了一塊相對平坦的地,欲將其規劃為一層梯田,可看似平坦的地底下卻藏著一大塊山石,挖田基時遇見必然不便。
柳玉京便在暗中施法,提前將那大塊山石粉碎,以省卻他們多日之功。
譬如挖好田基后還需夯土并鋪上一層石基,而無論是夯土還是鋪設石基都是費時費力的體力活。
柳玉京便暗中施法,將他們所夯之土壓實不至于被雨水沖散;
趁著雨天將某些大塊的山石從山上滾落至附近弄碎,好讓他們發現并搬運,以此省時省力。
總而之。
柳玉京只偶爾幫小節,從不助大忙。
整地屯田之事仍需他們自己經手,也只有這樣,他們才能切身體會到時下的粗放經營與‘精耕細作’的區別。
在這近月時間里…
溪山部的農戶與婦人們如火如荼的在荒山上整地屯田,而柳玉京的第二季水稻也在此期間尋了塊地種好了,攏共一畝七分多的稻田。
又是一場大雨。
籬笆小院中。
雨打樹葉簌簌作響。
池中荷花開的正盛,荷葉似一色裁的羅裙,在小池里輕輕蕩漾,荷花如美人撐傘,在雨中慢慢飄搖,美的如詩如畫。
柳玉京小憩醒來后站在屋檐下伸了個懶腰,看著小池中的美景頓生歡喜,心中暗道:‘怪不得說聽雨觀雨是雅事,原來如此。’
“檐下觀雨雨潺潺,雨中觀花花灼灼。”
他看著小池中的美景,心情大好,也越發覺得當初按捺住口腹之欲裝扮小院是明智之舉…
閑來無事。
柳玉京看到一旁的桌上有筆有硯有竹簡,當即磨硯執筆,本想就此興致記錄一下此時心境的,結果持筆許久也未曾下筆。
‘本想附庸風雅聊以自娛的,奈何我這肚子里的墨水不夠,如之奈何?’
柳玉京坦然一笑,剛想放下筆,便似突然想到了什么,當即眼睛一亮的挽袖落筆,邊寫邊吟…
“水陸草木之花,可愛者甚蕃。”
“吾謂菊,花之隱逸者也;牡丹,花之富貴者也;蓮,花之君子者也。”
“吾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遠益清,亭亭凈植,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”
柳玉京從前世所學的古文中摘錄些句子以成全自己的興致,這才滿意的放下筆。
想到整地之事已大致規劃好了,溪伯他們只需按部就班即可,而這些時日三妹也該休息好了,他的身形化作一團云霧自雨中飄然而去……
在其走后。
小院中依舊雨水簌簌。
池中的荷花依舊盛放灼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