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國公展開紙條,只有一行字。
「戌時三刻,戶部尚書帶著箱子進了城西舊巷。」
“戌時,原來昨夜你便慌了。”
沈青低聲道:“要不要屬下潛入找出來?”
鎮國公想起昨夜小奶團得心聲。
這賬冊是外室給女主的,外室與他有仇。
“不急,你去查查。這城西的外室,姓誰名誰,家住何處,是否有個死去的未婚夫。”
鎮國公將紙條往燭火里一扔。
“尤其是那個‘死去的未婚夫’,若真有此人,十有八九是被戶部尚書所害。”
沈青領命剛要走,又被鎮國公叫住。
“告訴暗衛,盯緊那外室的宅院,別讓人察覺到異常。
另外,若是查實,去趟吏部,調一份那死去之人得結案卷宗。”
沈青眉頭微皺,“國公爺,吏部的結案卷宗怕是早成了死檔,當年經手的官員要么致仕,要么調任,查起來怕是不易。”
鎮國公輕笑,“死檔才好。活檔能被人動手腳,死檔堆在庫房角落,反倒容易留下真東西。”
待沈青離開,鎮國公隔著屏風望向抱奶團得夫人。
耳邊傳來細細地心聲,因著距離有些遠,要仔細分辨。
外室姐姐給賬冊時,又哭又笑,有些魔怔了。她說“這是能讓他萬劫不復的東西。”
“萬劫不復么……”鎮國公低聲重復著。
“尚書貪來得這幾十年,怕是要栽在自己養的‘解語花’手里了。”
可是外室可憐,正房夫人更可憐啊。明明什么都沒做,卻隨著尚書爺爺一起被斬首了。
小奶團捏著手里得玉佩。
也不知道這太子玉佩,能不能保下她一命。
兩日后。
沈青帶回一個老久的木匣子,匣鎖早已銹死。
晃一晃能聽見紙張摩擦的窸窣聲。
“國公爺,外室姓白,是個戲子,與一個姓周的秀才曾私定終身。這是當年的卷宗。”
“這周秀才的卷宗,被堆在最底層,上面壓著先皇年間的舊案冊。若不是仔細翻,根本找不著。”
沈青用匕首撬開匣鎖,一股霉味撲面而來。
“管事說,當年負責歸檔的小吏是戶部尚書的遠房侄子,這卷宗歸檔后,就再沒人動過。”
匣子內紙頁泛黃發脆,邊角都已磨損,墨跡卻還算清晰。
前面幾頁是周秀才的功名記錄、家世背景,與尋常卷宗無異。
翻到“身故緣由”那頁時,鎮國公的目光頓了頓。
“六月十三,周生赴京趕考,途經永定河,失足落水。河道主事率人打撈,三日后尋得遺體,確系溺水身亡。”
下面蓋著河道衙門的紅印,還有幾個模糊的簽名,戶部尚書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筆跡張揚,與賬冊上的簽字如出一轍。
“果然有他。”
鎮國公繼續往后翻,最后一頁是份鄰里證詞。
其中有一句說,“周秀才性情穩重,熟習水性。”
沈青倒吸一口涼氣:“這尚書也太粗心了,怕是證詞都未仔細瞧過便結案了。”
鎮國公略嘲諷得一笑。
“不是粗心,是不屑。”
鎮國公將卷宗放回木匣。
“在他眼里,一個死去的秀才,一個被他贖身的戲子,根本不配讓他費心。他怎會想到,這結案卷宗,會成為刺向他的利刃。”
突然頓了頓,之間匣底還有半片撕碎地戲文。
戲文上面用工筆寫著“斷橋殘雪”四字。
這戲文只有一半,原名《生金閣》。
講的是龐衙內看中了郭成的妻子,將其搶走,并砍下郭成的頭。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