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弋頭上裹著深灰的布巾,俊秀的臉上涂滿了臟兮兮的泥,這倒沒什么,頭巾嘛,愛干凈的人綁一綁,除過不美觀,有些不倫不類外,入眼還是能入眼的。
“你穿裙子上癮啊?”莫罔抱著頭,是了,眼前的白弋身穿一套淺灰、打有補丁的農裙,農裙上印著湯漬,似是從哪偷來的。
白弋叉腰,氣勢拽得能上天,他道:“你才穿裙子上癮!要不是為了咱們的大計,這破裙子誰愛穿誰穿,你不謝我就算了,你還拿死人嚇我,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。”說完,他拿腳踹了踹一旁的尸體,口氣略帶不滿。
“玩陰的,我可是行家,喏,進去看看,都被小爺的毒菌子湯藥倒了~”提到成果,白弋的傲嬌更上一層樓。終于啊,他無與倫比的智慧在莫罔的面前得到了體現!
莫罔握著辟山刃的劍柄,用劍從輕輕拍了拍腳下尸體的背,挑眉問道:“都藥倒了?那這些人是?鬼嗎?”
白弋‘哦’了一聲,道:“反正里面的那些我是解決了,至于他們,有沒有一種可能,這幾個貨是后面來的,還沒喝上小爺替他們熬的十全大補湯就遇上了你們。”他邊說邊帶著莫罔往他來時的路走去,熟練的打開機關,熟練的點燃火籠。
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不同年齡段的男人,他們跟表層的守衛頭頭一樣,穿得是護甲,有一些還披著破洞的披風,地位想必還要更高一點。
“白小公子,恕我問一句,這兒可還有醒著的人?一路走來,外面的景象豈是一個慘能夠形容的,我那徒兒確有寧可錯殺一千,不肯放過一個的意思,但百姓無辜,清楚了整件事情的起因,或許能少造殺孽。”莫永平如是道。
就當是他唏噓生命的流逝好了,戰場上的廝殺無可避免,可若殃及百姓,他也實在于心不忍。
游莊的百姓他們手無寸鐵,面對如狼似虎的本國士卒,沒有安心,只有瑟瑟發抖的身體和驚恐萬狀的神情。不難想,那些村婦殘存之下留有的悲恫,那些老人大難臨頭之時的絕望。而年輕力壯的男子也曾試圖拿起簡陋的武器反抗……村路上年輕人的尸體不就是最好的證明?
白弋的笑有點點殘忍的味道,像極了身處蛇窟時的他,對生死習以為常。
“有啊,知道你們會來,給你們留著呢,喏,綁著的那個就是,莫老將軍還請自便。”背光處的草墊上,一個被捆成粽子的高個男人正努力地往看不見的角落縮,與怕光的臭蟲無甚區別。
蕭棄要是在,她定能一眼認出這人是誰,特征明晰,不是山康城防營那位肥豬手下的親衛統領還能是誰?
白弋攬著莫罔的肩伏在他耳畔低聲問:“老爺子行嗎?這家伙的嘴巴硬得很,我撬了半天都沒撬出幾句有用的。”
莫罔撥開白弋濕淋淋的手掌,幾步走到摔碎的陶碗邊,蹲下身聞了聞好友精心制作的十全大補湯,眼皮子跳個不停。
有模有樣的,色香味俱全,只是……這碗里的菌子,好眼熟啊,和侯府中廚娘做菌湯用的菌子好像。
仗著莫老爺子在,莫罔不用管事,他挑了個能坐的地兒,往那一盤就分起了神,一直到白弋喊他,他才慢悠悠的抬頭。
“這么看我干嘛,睡著了而已,你有事?”
哇嗚,心真大啊,他還記得他們現在在哪嗎?別人的地盤上啊喂!
“黃雀來了,你說我叫你有沒有事?可別告訴我你睡懵了!”白弋朝外走,一雙手十個指頭夾著八只暗器,比鎮南軍的任何人都要積極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