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衛統領得知從現在開始,他要準備大人的身后事后,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在這一瞬變得格外明亮。
他象征性的命令其他親衛看守主營帳,而他自己卻去了城防營那處遭人燒毀的營房。因為被火燎過,那里隨處可見炭灰,也不乏有些燒了一半的木梁,他隨意撕了一塊衣料,又彎腰拾起地上的枯枝,信手寫了幾個小字,最后召來信鴿,讓它帶離。
……
接連損了四員猛將,氣得尚揚整宿整宿睡不著覺,他睡不著就得找幾個人折騰,一天兩天,日子久了搞得手下的臣子也抱怨連連。
嚴川坐在自己置辦的嚴府的書房中翻閱著近些天來有關邊關的情報,過往城池官員的更迭名錄、守衛軍死傷及其戰況詳情、文賢雙王征討軍的路線等等。看著看著,嚴川的嘴角漾起了抹使人捉摸不透的笑,他的手邊正擱著一塊月牙白的云錦布料,筆劃龍飛鳳舞,逐一對仗排列成兩組字數相當的灰色字跡:
‘山康朱都尉已除,東齊長公主重傷’
“仇恨是最好用的刀,我也好,他也罷,總歸需要一個前進的目標。”這話像是專門說給旁人聽的,又像是說給自己,好安撫他那動搖、毫無原則的心。
沒坐多久,那廂尚揚遣人過來,說良王有事相商,嚴川拒絕不了便撩起衣袍淡定從容的出了門。
……
“師姐沒回來?”一直關注營地風吹草動的莫罔第一時間趕到了正門口,見到了回來的二十人小隊。
無傷無亡,除了一身灰外,不見一點疲憊之色。
二十個人,四十只眼睛相互看,漸漸的,他們意識到,將軍好像真的不在。
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,哪有人出門辦事給主家忘了的,更別說他們還是將軍手底下的兵!
靠山山倒、靠人人跑,問他們不如自己出去找。
“你們看好這里,通知諸位將領把守各個要口,如若出現外來者,及時通傳祖父,切莫延誤。”莫罔念及蕭棄走前的囑咐,他大致安排了下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急匆匆的走了,急切的連身后莫老爺子的呼喚都沒聽見。
莫永平想讓自家孫兒多帶些人去,免得到時打起來孤立無援,賠了夫人又折兵。也是難趕巧,老爺子話沒說上倒是吃了孫兒送來的一嘴土。
“……”趕著投胎呢這是?
“派五百輕騎隨行。一個兩個盡是些不省心的,老夫這把年紀,還得跟著操心。”莫永平傳令下去其他人莫敢不從,于是五百零一號人沿路地毯式搜索,終于在中途一條小溪旁找到了‘哼哧哼哧’舀水喝的蕭棄。
瞧她傷成那樣,莫罔縱使一肚子怨念也不好當著五百輕騎的面抱怨。
怕她的傷口二次撕裂,莫罔沒帶她上馬,而是展現身為男人的自覺,背著她向前。
日出東方,莫罔背著蕭棄迎著漸起的冬日暖陽慢慢走回臨時營地,不失溫柔與細膩,眼底滿是他對她的溫情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