晁剛來到之后,馬懋才才發現,這位是個獨臂,瞬間就有了一絲敬意。
能夠為國捐軀的人,總是能夠讓一些有良知的人,第一眼就升起一種佩服的想法。
自己沒做到的事情,別人做到了,有什么好不佩服的?
“這位······”
馬懋才行禮問道。
“叫我晁剛就行,暫領少將軍一職。”
晁剛對于新的職務,很是高興,少將軍聽著新鮮,可要知道,就連在前面打仗的洪承疇他們,也不過是在‘少將軍’前面加了一個姓氏。
據說只有加了姓氏的將軍,才算是真正的將軍,而且這種軍隊的京軍,若是不作死,有了戰功,是可以給自己的軍隊命名的。
那可是能夠大明不滅,就能夠代代相傳的名號。
用皇上的話說,一支軍隊的名號,就是一支軍隊的精氣神,而有了精氣神的隊伍,才算是真正的精銳。
晁剛對練兵不感興趣,雖然他的練兵手段讓洪承疇都贊嘆不已。
這次能夠親自帶兵出戰,也是因為皇上對他的信任。
在他來之前,還在西安府見到了一個叫做李定國的小子,也不知道哪個疙瘩跑出來的人,無論是治政,還是練兵帶兵,都是一等一的厲害。
要不是黃生身邊真的缺少人才,很可能就是那人帶兵了。
“少將軍?朝廷可沒有這個職務?”
馬懋才忽然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,只見城門口擺著一張不知從哪弄來的桌子,每一個進城的士兵伍長都上前領了一錠銀子。
“這是皇上從新定制的職務,據說是現在大明的軍隊管理混亂,職務不清,實在沒辦法才這么做的。”
晁剛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對,看樣子是竹板雕刻的東西,晃了一下又道:“這個就是我少京軍的軍銜,漂亮吧?”
“漂亮。”馬懋才隨意的恭維了一句接著道:“你們現在才發糧餉嗎?”
“哦,這個不是糧餉,是他們省出來的銀子,算是補貼家用。”
晁剛隨意的說道,想他曾經哪有機會見到這么多銀子,每一次為了向縣衙要糧餉,不是求爺爺告奶奶的。
跟著皇上辦事,果然爽快省心。
說給每一個士兵每人一個月三兩銀子,就真的一個銅板都不會少。
就連出門,也有會帶著經費。
晁剛估摸著,也就是這一次了,下次肯定不是這樣,畢竟便宜總不能全都讓他們給占了吧。
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會不會發脾氣。
“省出來的?”
馬懋才實在想不出來,要怎么節省才能省出這么多銀子。
其實即便是晁剛舍不得花費銀兩,也一路上需要吃喝,休息,停留了不少地方。
搞得這些地方的年輕壯小伙們一個個的收拾行囊,向著西安府出發。
一個能夠吃飽肚子的地方,還能拿到銀子的地方,就是他們這些窮苦人該去的地方。
一個月三兩銀子的餉銀,普通家庭一年才收入多少?
那簡直就是在撿銀子。
晁剛不愿意就省出來的銀子,這件事上多說。
隨著一隊隊人馬走進了小小的房山縣,立刻就像是一顆石子丟進了水中,蕩出了層層漣漪。
又懼怕的百姓,關著門窗,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貼在門上,靜靜的屏住呼吸,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也有膽大的,站在空曠處,瞧著進來的士兵整齊的隊伍。
更有一些想要上陣殺敵,博取功名,而家里人不同意,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帶齊刀柄,站在路旁等著的。
然而這些等著上陣殺敵的人,卻被一群人圍著,解了刀劍長槍,押送回家。
“我是想要參軍,上陣殺敵,保家衛國的,你們不能這樣。”
一名少年大聲的嚷嚷著。
帶隊押解的一位伍長嘿嘿一笑道:“別說兄弟不仗義,就你這幅家當,想要上陣殺敵最先丟的就是自己的小命。”
“不可能,我在房山可是出了名的能打。”
少年人不服氣的怒瞪一眼,繼續說道。
他是看出來了,這些當兵的,和他曾經遇見過的士兵,都不一樣,一群講道理的士兵,一切都在按照他們口中說的規定來辦,沒有任何想要打人,或者擾民的意思。
若不然也不會扯著嗓門嚷嚷。
“能打?能打算什么,我手下能打的人多了去了。”
伍長沒好氣的回了一句,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年人接著道:“不過我給你說,要是真想參軍的話,只有等明年了,要是運氣好皇上在京畿設立了募兵司,你就可以去。”
少年人還想掙扎,伍長手下的一名士兵上前按著他的肩膀,巨大的力氣讓他立刻就不能動彈。
面上一呆,口中吶吶道:“以前當兵了沒有這些規矩。”
伍長好心的低聲道:“那是自然,以前的兵,能和現在的兵相比?一個月普通士兵三兩銀子呢,你覺得需不需要挑選一下?”
少年人也不掙扎了。
三兩銀子?
他家也算是房山有名的富戶了,可以一個月也最多賺上三兩銀子,刨去一個月的開支,凈落一兩左右。
“真這么多銀子?”
少年人不相信的繼續問道,他家住的地方更可以說是皇城根上,對于朝廷可一點都不陌生。
從來只聽說過加稅,加賦,只有年前崇禎皇帝大氣,免了天下的徭役。
再后來就沒見到什么好事。
先是各個地方發生旱災,水災,接著又鬧起了糧餉,最后還被人打到了皇城腳下。
一樁樁,一件件無不說明一件事情,朝廷缺少銀子。
現在有人告訴他,朝廷有的是錢,就看你掙不掙得到。
“騙你干嘛?我們伍長一個月可是有四兩銀子的。”
那名按在他肩膀上的士兵,樂呵呵的一笑道。
“可看著你們伍長還沒有你壯實,肯定單挑打不過你。”
少年人警察過后,眼珠子一轉就開始給按著他肩膀的這人挖坑。
誰知這人毫不在意的說道:“打仗可不是憑著誰得力氣大,我們伍長的槍法最準,戰術運用最靈活。”
單單一個‘戰術運用’就讓少年人如同在聽天書,哪知道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。
“好了,別說了,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,前面就是你們家嗎?那兩位就是你父母?”
伍長瞧著遠處的四間大瓦房的門口,畏畏縮縮的站著兩位中年人,對著少年人說道。
“爹,娘,我回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