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過書的他,可不是魏忠賢大字不識幾個的人。
他看問題的角度實際上已經和大多數讀書人一致了,只是身體殘缺,背了一個太監的名聲,即便是他的德行再好,也并不被讀書人所待見。
王承恩從御書房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。
“曹公公,皇上有請。”
王承恩底下身段,彎腰一禮,手中的拂塵唰的一甩。
曹化淳眼觀六路,早就看到了王承恩的到來,立刻相迎。
“不知皇上找咱家所謂何事?”
尖細的聲音,哪怕壓得再低,也失去了男人的豪邁。
“奴婢不知,只是說了請公公過去一趟。”
曹化淳不動聲色的從衣袖中拿出一疊銀票,卻被王承恩一把按住,低聲湊在耳邊叮囑道:“曹公公,以咱們兩人的關系,聽咱家一句勸,收受賄賂這件事情,往后能少做,就少做,最好不做。”
曹化淳一怔,裝作毫不在意的從新收起,心里卻是不以為然。
他來的時間太短,還是遠離朱由檢,對于當今皇上的一些習性,還是了解的不夠透徹。
“多謝王公公提點。”
曹化淳還是應承下了這份人情。
“咱家還有事,就不陪著曹公公了,你拿著這塊令牌,直接去御書房外等著就行。”
王承恩說著遞上了一塊令牌,出門找人說一些早朝的事情去了。
曹化淳不敢多耽擱,安排了一人繼續幫他盯著這些太監們識字,自個兒就前往御書房的方向。
御書房外。
曹化淳來到之后,外面已經等著了兩位大臣,其中一人太還認識,正是大學士施鳳來。
“見過大學士,施大人。”
施鳳來低頭看了曹化淳一眼,確定自己的記憶中似乎有這么一個人,卻想不起來名字,只是輕聲“哼”了一下。
御書房內。
朱由檢瞧著跪在地上的京營總統領王沖,他確信在他的記憶中絕對沒有這個人,歷史上也沒有其名字留下來。
但此時此人就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。
“回皇上,京營分為三大營,其中包括五軍營,三千營和神機營。”
“五軍營又分為中軍,左右掖和左右哨。”
“還有三千營······”
朱由檢聽著這個時代的人給他科普著這個時代的軍隊體系。
心中琢磨著是不是把先把京營給改成自己熟悉的,要不然這么麻煩的名稱,全國各地不知道有多少。
記不清楚以后就算是想要調兵遣將,也不知道那個是那個。
“我知道你們京營有吃空餉的貓膩,這次我叫你來,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,給你半個月的時間,把兵員補齊,到時候我去查看,記得不要的怕得罪人,你得罪了別人,別人最多在背后罵你幾句,可比你要是差事辦差了,就是得罪了我,到那時候,可是要殺頭抄家滅族的。”
朱由檢也不想說這么多的話,可對付這些兵油子,不說的清楚一些,嚴重一些,可不會好好的替他辦事。
王沖心里惶恐至極,他剛剛當上總統領,還從未聽說過,坐在紫禁城里的皇帝居然還會關心大頭兵的事情。
此刻他花了快三千兩銀子才得到這個位置的爛賬,也顧不得算了,只想著立刻回去把兵營的事情處理好。
可一想到其中的虧空,自己就是砸鍋賣鐵,也是沒辦法辦到。
朱由檢在話說完之后,也是突然發覺,就這么辦事很可能要出大簍子。
想了想又道:“給你三天時間,那京營里貪污受賄的名單給我擬出來,記得別打草驚蛇,若是這件事辦好了,你吃空餉的問題,我暫時可以不去追究。”
王沖臉色變幻不定,心中明白新皇上位是要查貪腐了,而且是從軍中查起,可他難道不知道這背后盤根錯節的勢力?
這種事情可是萬歷皇帝當年都沒辦法下手的。
朱由檢也是沒有辦法,他以后要做的事情,可都需要進隊去保駕護航,遠在山海關的的隊伍,和外面平遼的軍隊他鞭長莫及。
可身邊的京營他也沒辦法做主,那么這個國家就真的不可能起死回生了。
而這些事情本就是兵部尚書和御史臺該管的事情,可看了好幾天朝堂上的斗爭,他就已經放棄了那些人。
只求這些人別礙著他的事情,也就謝天謝地了。
“曹化淳來了沒有?”
外面的守門的小太監立刻回答道:“回皇上的話,曹公公就在門外候著呢。”
“讓他進來。”
御書房的隔音還不錯,若不是門口的小太監站的很近,也不可能聽得到房間內的談話。
“喧,曹化淳曹公公,覲見。”
小太監唱喏,曹化淳整理了一下衣服,輕步小跑的進了被打開的御書房房門。
外面一直等候的大學士施鳳來,心頭一陣氣結,一甩衣袖,扭身就走。
此時的讀書人,已經可以不給皇帝的面子了,若不是幾代皇帝經營的還不錯,能夠壓制著這些讀書人。
就憑朱由檢讓讀書人在外面等著,卻先行接見太監這件事情,就足以在朝堂上噴的唾沫亂飛。
曹化淳進了御書房之后,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人,一身的軍人氣息,也就不怎么在意了。
如今整個朝堂之上,可都是文官做主。
當兵的,哪怕座到了總統領的位置上,成了大將軍,還不是兵部尚書的手下?
“叫你來,就是為了配合王總統領,督查京營的貪污腐敗情況,發現問題記錄問題,然后向我匯報,你也可也認為是我對你信任的一次考驗。”
朱由檢還是老辦法,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在明面上,若是這樣還是出了問題,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請了。
“另外聽說你有五兄弟,次兄是后軍都督,叫曹花雨是不是?”
他也是后來翻看了一些魏忠賢送來的情報,才發現老曹家真的是人才輩出。
曹化淳是見過大世面的,在曾經的天啟皇帝面前,也沒有見過像朱由檢這么說話直白的皇帝。
就是和一些朝中大臣們談話,誰不是七彎八繞的說一堆其它,然后再進入正題。
聽到提起了自己的弟弟,還以為是皇上對他勾結外邊勢力不滿了,遭此驚嚇比他剛剛看到了京營總統領更加不如。
“咚”的一下跪在地上,一邊磕頭,一邊哭喪著道:“回皇上的話,曹花雨是我弟弟,可我們之間是清白的。”
“行了,別哭了,都起來說話,朕也沒說你不對,既然曹花雨是你的弟弟,那么事情就好辦了。”
朱由檢摸著下巴,思索了一下道:“他的領兵謀略如何?”
說完后隨即失笑,一個人的領兵謀略可是看不出來的,只能通過戰爭去檢驗。
“這樣,給你弟弟去封信,問問他對于遼東的看法,然后呈上來給我。”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