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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第46章 紫陽君的軟肋

      “卑職奉命追查刺客。”虎賁中郎將易泱站在最前頭,朝他拱手,“還請二公子配合。”

      “刺客?”江深不解,“這是紫陽君的居所。”

      “有人指證陛下昨日是在江府附近遇刺。”易泱道,“廷尉大人下令,徹查江府,并將君上同其他涉事之人請往廷尉府問話。”

      什么?江深驚了一跳,乘虛和御風也變了臉色,紛紛上前作戒備狀。

      “君上護駕有功,眼下重傷未愈,你卻要帶他去廷尉府?”江深橫眉,有些惱了,“這是什么道理?”

      易泱為難地低頭:“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
      奉命?柳云烈?江深伸手:“押解令呢?”

      江府是官邸,要搜要拿人都至少是要廷尉手令的。然而易泱拿不出來,只道:“事發突然,朝中幾位老臣都已經在廷尉府等著了,還請二公子莫要阻撓。”

      說罷,朝后頭一揮手,無數舉著火把的衙差就直直地往里沖。

      乘虛御風攔不住,江深被逼得節節后退,冷臉怒道:“你這是以下犯上!”

      易泱恍若未聞,眼睛只盯著那主樓的大門,橫著刀鞘將乘虛劈來的長劍擋開,大步上前就要去踹。

      然而,腳還沒伸到,那鏤空雕花的大門自己就打開了。

      江玄瑾臉色蒼白,穿著青色中衣,搭了鈷色的披風,修長的手指拉著門弦,冷冷地抬眼望向他。

      易泱一驚,下意識地就后退了兩步,拱手低頭:“君上!”

      “三弟!”江深急忙來扶他,“你的傷……”

      沒受他的攙扶,江玄瑾自己跨步出來,在易泱面前站直,沉聲問他:“意欲何為?”

      “君上,這是柳大人的吩咐。”易泱有點慌,“卑職只是領命行事,眼下齊丞相、林大人他們都在廷尉衙門等您!”

      “本君是問你:帶人闖江府,意欲何為?”江玄瑾垂眸,語氣陡然生了寒。

      身子一僵,易泱眼珠子左右動了動,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不占理,猶豫片刻,很是難堪地撩了身前護甲,朝他跪了下去。

      “是卑職冒犯了,還請君上恕罪!”

      抬眼看了看這滿院的火把,江玄瑾微微闔目,看了旁邊的乘虛一眼。

      乘虛會意,飛快地出了墨居去查看江府其他地方的情況,末了回來稟告:“老太爺被驚動了,已經起身,大公子和小少爺已經隨他們去廷尉衙門了。”

      眼神一沉,江玄瑾捏緊了拳頭,抬步就往外走。

      “三弟!”江深很是焦急,“你這樣子哪里還能折騰?燒才剛退!”

      “我若不去,這些人怕是要把父親一并請去衙門了。”江玄瑾冷笑,“三更半夜這么大陣仗,我倒是要去看看柳云烈想干什么!”

      他腳步所及之處,舉著火把的衙差紛紛退讓,從主屋門口一路退到墨居大門,沒人敢上去押他,也沒人敢吱聲。

      易泱擦著冷汗跟在后頭,心里微微有些懊惱。眼下的紫陽君分明虛弱得很,又勢單力薄,應該很好拿捏才是。他怎么就這么沒出息,一迎上他的眼神就覺得腿軟呢?

      江府外頭夜黑如漆,從燈火通明的府里看出去,像怪獸張開的大嘴。江玄瑾輕咳兩聲,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乘虛一眼:“別找她了。”

      然后抬腳跨了出去。

      易泱戒備地看著乘虛,以為江玄瑾說的是什么暗號,或者是密語。但乘虛聽了之后,只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      這是什么意思?易泱茫然了。

      廷尉衙門半夜派人圍堵江府,紫陽君同驃騎將軍等人一并被押!

      第二天一大早,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京都,百姓議論紛紛,都是驚愕莫名。要是抓別人也就算了,當官的沒幾個干凈的,但怎么可能抓到江府頭上去?江府里出來的人,上有紫陽君,下至小官門生,都是名聲極好的清官吶!

      朝廷里也有議論聲,但不知怎么的,只說兩句就沒人再提,該上朝上朝,該啟奏啟奏,就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。

      陸景行打著扇子就笑:“這官場里的水深吶,老百姓完全看不明白。”

      懷玉靠在床頭捏著鼻子喝了一碗藥,苦得臉都皺成了一團:“有什么看不明白的?能押江府的人去衙門,定是因為陛下遇刺之事。”

      “這都能行?”陸景行輕哼,搖頭道,“紫陽君好歹還護駕有功呢。”

      可不是護駕有功嗎?想起他身上的傷,李懷玉皺了皺眉,翻身就下了床。

      “你干什么?”扇子往她面前一橫,陸景行沒好氣地道,“身子還沒好完呢!”

      “這事有蹊蹺。”懷玉捏著他的扇骨抬眼道,“我分明跟懷麟求了情,以他的性子,斷不會把遇刺的事情鬧大。如今這樣的情況,肯定是有人故意攪合,想借這件事問罪江府。”

      恍然點頭,陸景行道:“那正好,江府被問罪,你趁機要個休書,從此天高海闊,再不用受什么委屈。”

      想也不想就踹他一腳,李懷玉怒道:“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?動動腦子行不行?江玄瑾屹立朝中多少年了,你可曾見過誰蓄意針對他?”

      陸景行神色復雜地看著她。

      “……除了我!”白他一眼,懷玉輕哼,“我不一樣,情況特殊!但是你看看其他人,往日里是不是都對紫陽君聽計從,唯他馬首是瞻?可眼下怎么回事?好端端的竟然要跟江府過不去?”

      這么一聽好像還真有些不對,陸景行瞇眼:“他最近得罪什么人了?”

      “一個厲奉行,一個梁思賢,兩個人都已經丟了原來的官職,沒什么權力了。就算梁思賢門生眾多,但沒一個有能力撼動江玄瑾的。”李懷玉道,“但還有一件事,他在做,并且會得罪人。”

      “什么?”

      伸手指了指自己,懷玉道:“查司馬旭的案子。”

      對厲、梁二人動手,尚可以說是按律辦事。可查司馬旭的案子呢?與紫陽君之前的行為立場相悖,甚至可以說是與朝中一大半的人為敵了。雖然沒多少人知道他在查,但也肯定是有人知情的。

      “照你這么說……”陸景行皺眉,“是以前想害你的那個人,現在轉而要對江玄瑾動手了?”

      “沒錯。”懷玉點頭,“那個人肯定恨極了我,所以江玄瑾幫他對付我的時候,他就一力幫他,可一旦江玄瑾意識到自己冤枉了人,想回頭仔細查這件事的時候,那個人就毫不猶豫地轉頭對付江玄瑾。”

      也就是說,只要找到這次為難江玄瑾的人,基本就可以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在背后對她下的黑手。

      “我明白了。”陸景行頷首,又瞥她一眼,“但現在你這樣子,能做什么?”

      “先出去了解一番來龍去脈啊。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懷玉道,“吃了那么多東西,我覺得我沒什么大問題了,你要是不放心,不如隨我一起?”

      陸景行嗤笑,扇子一展,很是不屑地道:“我堂堂京都第一商賈,每天那么多事要忙,能閑到陪你出去瞎晃?”

      一炷香之后,堂堂京都第一商賈很是不情愿地跟著人在街上瞎晃了起來。

      瞧見旁邊告示墻上有皇榜,李懷玉眼眸亮了亮,連忙跑過去踮腳看。

      “重金捉拿刺客?有線索者還有重賞?”一看這兩句她就笑了出來。

      既沒有刺客畫像,也沒有遇刺之人的衣飾特征,平白貼這么一張皇榜出來,可不就是拿著銀子對老百姓喊:來胡說呀!只要說得讓我滿意,銀子就是你們的!

      怪不得這么迅速就上江府拿人了,這種“人證”可不是一抓一大把嗎?

      搖搖頭,她伸手就要上去揭榜。

      “你干什么?”陸景行皺眉攔下她,“皇榜是隨便揭的?”

      “我也有線索呀!”懷玉眨眼,“有線索為什么不能揭?”

      捏著扇子往她額頭上一敲,陸景行道:“揭了得去衙門,人家萬一發現你是江府三夫人,還不得連你一起扣了?”

      “扣就扣呀。”扣了正好能讓她看看衙門里發生什么事了。

      陸景行顯然沒理解她的動機,只當她想去見江玄瑾,鳳眼一垂就斥:“你是被他迷傻了還是怎么的?”

      “誰被迷傻了?”李懷玉翻了個白眼,“你是沒看見他當時兇我那模樣,鬼才被他迷呢。”

      “那你……”

      “放心好了。”懷玉朝他擺手,一邊去揭榜一邊道:“我這個人很難哄的,眼下正事要緊,我才不關心他是死是活……”

      話沒說完,皇榜揭下,后頭墻上露出了一副畫。

      那畫很是粗糙,上頭有一高一矮的兩個小人兒,高的那個低下頭來挨著矮的,旁邊天上還有幾筆狀似煙花的東西,瞧著很是眼熟。

      “這什么啊?”旁邊有百姓瞧見,嫌棄地道,“這年頭怎么什么東西都往墻上貼!”

      “不止這里呢,那邊街上還貼著不少。”另一個人唏噓,“好像還是個大戶人家貼出來的,也不知道是干什么,看不明白。”

      懷玉怔了怔,盯著那畫眨眨眼,伸手也去揭了下來。

      “拿這個干什么?”陸景行皺眉,“丑得跟你畫的一樣。”

      “……”

      深深地看他一眼,李懷玉咬牙道:“這就是我畫的。”

      “哈?”陸景行被噎了一下,看她的眼神陡然古怪,沉默了一會兒才道:“你毒害我還不夠嗎?京都百姓做錯了什么?”

      一巴掌拍在他背上,懷玉怒道:“是我畫的,但不是我貼的!”

      “除了你還有誰能欣賞這種畫?”

      “你管呢!”把畫折好放進袖袋,懷玉沒好氣地道:“我要去衙門,你自個兒回去吧。”

      “祖宗,你這模樣,我能放心你一個人去衙門?”陸景行白眼都懶得翻了,揮手讓招財把馬車趕過來,拎起人就往車上一塞。

      李懷玉皺眉:“我去提供線索,你跟著干什么?”

      “不是有賞金嗎?”陸景行搖著扇子施施然道,“等會你提供線索,然后身份暴露被關進大牢,我就幫你收著賞金,萬一你出不來了,還能打點打點獄卒,讓你吃頓好的。”

      “我呸!”懷玉踹他,“你就不能說點好的?”

      靈敏地躲開她的攻擊,陸景行笑了一會兒,然后正經了神色道:“必要的時候讓人給我傳話,我就在外面等你。”

      “好。”她重重地點頭。

      廷尉衙門門口拿著皇榜的人不少,衙差不耐煩地挑著人送進去,覺得這差事委實無聊。正打著呵欠呢,面前突然冒出來個胖乎乎的家奴。

      “官爺,我這兒也有人想進去說話。”招財上來捏住他的手,不動聲色地塞了個銀元寶過去。

      衙差一掂量,眼睛立馬亮了,笑著就朝他身后的人喊:“這位夫人里頭請。”

      懷玉抹了把臉,復雜地看向身后不遠處那輛馬車。

      陸景行靠在車轅邊展著扇子,端的是風流倜儻瀟灑萬分。察覺到她的目光,他一抬下巴,給了她個傲氣的眼神。

      傻犢子,塞的元寶都比賞銀多了,還得意呢?懷玉搖頭,轉身便跟著衙差往里頭走。

      廷尉衙門的守衛比以前嚴了不少,走十步就能看見個捏著長槍的衙差。不過這人引她去的是偏堂,里頭正位上坐的只是個小官吏。

      “這個也是有線索的?”那人頭也不抬,“說吧。”

      懷玉在他面前站定,笑瞇瞇地道:“我是看見刺客了,就在崇德街附近,對一個穿著暗黃色衣裳的人大打出手。”

      官吏一愣,筆也沒落,揮手道:“知道了知道了,下一個。”

      “哎,且慢。”懷玉好奇地踮腳去看他面前放著的宣紙,“我這是供詞呀,還是當真看見了刺客的供詞,你不記下嗎?”

      “前頭的人有說過你這個了。”官吏敷衍道,“該記的都已經記下,不必贅述。”

      “怎么會?”懷玉滿臉訝異地道,“當時附近根本沒人,不可能有人和我說的一樣。”

      能說出圣上的衣著顏色,就算崇德街是她編的,好歹也該重視她一下吧?竟然這么敷衍?

      官吏不耐煩地抬頭:“說有了就有了,哪來這么多話?”

      話落音,瞧見面前這位夫人打扮不俗,官吏心頭一跳,眼神頓時帶了些忐忑和戒備。

      懷玉眼珠子一轉,笑道:“大人果然英明,隨意兩句話還糊弄不了。我說實話吧,我是在江府門口看見的刺客,好多人呢。”

      江府門口?官吏終于松了神色,起身道:“你早說實話不就好了?當真看見了?”

      懷玉連連點頭:“他們用的弓箭傷人,有個刺客的模樣我還看清了,臉上有顆痣!”

      “哦?”聽她說得這么詳細,官吏大喜,連忙朝旁邊的衙差道,“快去稟告大人,有新的人證了!”

      “是!”衙差應聲而去。

      柳云烈沒有升堂,朝中三公和幾位老臣都列坐在茶廳,江玄瑾坐在主位,平靜地聽著他們爭論。

      “那些證詞是怎么來的?說看見陛下在江府附近遇刺?百姓為了賞銀隨口胡謅的東西你們也當證據,簡直荒謬!”云嵐清微怒。

      柳云烈看了他好幾眼,皺眉道:“云大人何以就認定百姓是胡謅?您當時似乎也不在場。”

      “這皇榜貼的就不公正。”云嵐清道,“不信大人便可請兩個證人來問,也不問別的,就問問咱們陛下遇刺之時穿的什么衣裳戴的什么發飾,看看他們可答得上來?”

      “當時情況那般緊急,誰能注意到那些?”

      “老夫倒是覺得,就算陛下是在江府門口遇刺的又如何?”白德重開了口,“紫陽君已經盡力護駕,何以致江府問罪?”

      “白大人慎吶。”新遷任丞相的齊老頭絮絮叨叨地道,“您如今同江府是親家,但凡審案,都講究個避嫌,您還是不開口為好。”

      “還成審案了?”旁邊的韓霄冷笑,“那豈不是該升堂,把紫陽君押在下頭問罪?”

      這話尖銳了些,柳云烈看了江玄瑾一眼,搖頭道:“君上重傷還未愈,豈可如此對待?”

      “廷尉大人還知道君上重傷?”云嵐清道,“護駕有功的人,反而被扣在這里問罪,也不知道有幾顆忠心夠寒的?”

      “君上護駕有功,誰也沒否認這件事。”柳云烈嘆了口氣,“陛下若是毫發無損,各位大人也就不用聯名上書發皇榜了。可眼下陛下傷得也重,江府實在難辭其咎。”

      “刺客又不是江府里的,為什么江府難辭其咎?該做的不是都做了?”韓霄不解。

      眾人沉默,相互遞著眼神。

      刺客是不是江府里的,誰能斷定呢?就是因為不知道刺客是何來頭,所以大家才唯恐紫陽君有謀逆之心,先將他請來這里不是嗎?

      “大人!”僵持之中,門口有人來稟告,“有新的證人來了。”

      “帶進來。”柳云烈招手。

      廳里的人都往門口張望,江玄瑾卻是垂著眸子完全不感興趣。傷口很是難受,他捏拳抵著唇,輕輕咳嗽著。

      然而,剛咳兩聲,周圍就響起幾聲倒吸涼氣的動靜,白德重的茶都沒放穩,一歪就灑在了桌面上。

      這么激動是為何?江玄瑾不解,抬眼往門口一看。

      有人小步跨門進來,嶄新的鳳仙裙掃過門檻,身段婀娜,姿態端莊。再一抬頭,琥珀色的杏眼往他的方向一掃,眼梢一彎就笑成了月牙。

      “見過各位大人。”她上前就行禮。

      云嵐清和韓霄傻眼了,柳云烈和白德重都皺起了眉,只有沒見過白四小姐的齊丞相很是意外地笑道:“證人竟是位女子?”

      “是。”李懷玉抬頭,不卑不亢地道,“陛下遇刺之時,小女就在附近。”

      江玄瑾沒忍住,連聲咳嗽起來。

      “君上?”齊丞相察覺到了不對,掃一眼廳內眾人的神色,疑惑地問,“這位夫人,大家都認識?”

      白德重眉心直跳,起身就斥:“你來干什么?”

      許久沒被他這么吼了,李懷玉竟然覺得有點親切,笑瞇瞇地就道:“來作證。”

      “你身為君夫人,本身就是江府之人,豈能為此事作證?”柳云烈沉著臉道。

      君夫人?齊丞相嚇了一跳,扭頭就去看江玄瑾。

      本就蒼白的嘴唇,因著面前這人的出現更是白成了紙,江玄瑾抬眼看著前頭這人,眼神凌厲無比。

      胡鬧!——這是李懷玉從他眼里讀出來的話。

      撇撇嘴,她扭開頭不看他,只盯著柳云烈道:“大人還沒問我來做什么證呢。”

      還能做什么證?柳云烈看她不順眼得很:“沒必要問了吧?”

      “有必要的。”懷玉認真地點頭,“這事兒挺嚴重,趁著現在各位大人都在,可得好生聽聽我的證詞。”

      眾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,誰還會把她給江府開脫的證詞當真?柳云烈嗤笑,掀著眼皮道:“夫人執意要證,那便證吧,證什么?”

      李懷玉一笑,轉了身子正對他,一字一句地道:“我要作證,證廷尉府上下串通一氣、賄賂百姓、以假證詞誣告紫陽君,令君上蒙羞、令忠臣寒心!”

      此話一出,柳云烈一拍桌子便起了身:“你放肆!”

      “怎么?”懷玉挑眉,“廷尉衙門大門六開,揚明鏡高懸,下可告上,結果卻聽不得告自己的?”

      “珠璣。”白德重皺眉,“你胡說什么?廷尉府怎么可能做這些事?”

      “做沒做,讓人來與我對質不就好了?”她微笑,“方才我進門,說有刺客線索,連陛下的衣飾都說出來了,結果府上官吏壓根不記,甚至要趕我走。直到我說圣上遇刺是在江府附近,他才轉臉替我傳話。”

      “敢問柳大人,這是個什么道理呀?”

      挑著說圣上在江府附近遇刺的證詞收?云嵐清皺眉:“君夫人所若是當真,柳大人,此事你可該給紫陽君一個交代。”

      “是啊,這樣取供……哪有這樣的?”齊丞相也皺眉。

      柳云烈聽得一臉愕然,很是不解地起身:“怎么會有這種事?”

      “大人這是被蒙在鼓里了?”懷玉挑眉。

      “我的確不知府上有這等行徑。”柳云烈皺眉,“之前采供都是本官親自采的,得了供詞與幾位大人商議過后,方才讓人去請的君上過來。”

      “大人可有想過?”李懷玉道,“江府附近的官道一向少人,若陛下真是在那附近遇刺,有幾個人能看見?”

      柳云烈道:“總也會有人湊巧……”

      “那要是沒有呢?”她冷笑,“大人豈不是拿著銀子去買假供,讓人誣陷紫陽君了?我說得可有錯?”

      不管怎么看,江府附近那一塊都是沒人的可能性大一些。

      易泱忍不住了,上前來拱手道:“夫人說的這些是有理的,但至多能說明陛下不是在江府附近遇刺,可紫陽君當時護駕,卻還讓陛下重傷,難道沒有護駕不力之嫌?”

      “說起這個,我倒是想問問虎賁中郎將大人。”懷玉扭頭看他,“護衛陛下,該是大人之責吧?陛下離宮在外,大人何在?”

      易泱一愣,慌忙道:“當時陛下不讓人跟。”

      “陛下不讓,大人就當真不跟?”李懷玉瞇眼,“大人這算是玩忽職守!若不是紫陽君在,陛下若有個什么意外,大人全家幾條命能賠?不好生感謝君上,反而怪他在刀光劍影之中沒將陛下護得毫發無損?”

      “我……”易泱還想再辯,可一看周圍大人朝他投過來的帶著責難的目光,他一驚,當即低頭不敢再吭聲。

      李懷玉掃了在座之人一圈,道:“君上為人如何,這么多年各位大人心里應該有數。宮是陛下要出的,人是君上救的,無論前因還是后果,怎么也怪不到江府身上來!”

     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,饒是出自女子之口,堂上也有人點頭道:“的確如此。”

      “之有理。”韓霄也贊同,但贊同的同時,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夫人兩眼。

      這股氣勢,好熟悉啊……

      白德重本還準備罵她的,聽她說完,他想了想,難得地也跟著點頭:“老夫著實沒明白,這件事怎么會問罪到江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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