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云安依舊僵在原地,小臉煞白,眼淚無聲地滑落,在尖瘦的下巴上匯成小小的水漬。他身體微微晃了一下,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,全靠一股無形的恐懼支撐著才沒有倒下。
這片刻的等待,比剛才診脈時更加煎熬。顧景天的手指無意識地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著,那細微的“篤、篤”聲,如同重錘,一下下砸在殿內每個人的心上。
終于,王山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,轉向顧景天,聲音低沉而清晰,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:“陛下,老臣有本啟奏。事關七殿下根基本源,請陛下移步書房詳談。”
“什么?!”賢妃失聲尖叫,再也按捺不住,“有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?!王山!你休要故弄玄虛!這孽種”
顧景天的目光在王山那張布滿凝重與驚疑的臉上停留了一瞬,如同冰冷的刀鋒刮過。他沒有立刻回答,但那股無形的威壓驟然加重,殿內空氣仿佛被凍結的鉛塊,沉沉地壓向每一個角落。
賢妃那聲尖銳的質問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塊石頭,只激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漣漪,便被這沉重的死寂徹底吞沒。她臉色由鐵青轉為一種窒息的醬紫,嘴唇哆嗦著,還想再說什么,卻被顧景天那毫無溫度、如同看一件死物般的眼神硬生生釘在了原地。
“都候著。”顧景天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。
他站起身,玄色龍袍的下擺拂過冰冷的金磚地面,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,徑直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走去。步伐沉穩,每一步都踏碎了殿內凝固的緊張。
王山立刻躬身,小碎步跟上,他的背影在賢妃淬毒的目光中顯得格外單薄,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沉重。
賢妃的胸口劇烈起伏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幾乎要掐出血來。她死死盯著那扇緩緩合攏的御書房門,仿佛要將它燒穿。柔妃依舊癱坐在地,王山離開前那凝重到極點的眼神,像最后一塊巨石,徹底壓垮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