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太醫王山的手指,枯瘦卻穩如磐石,輕輕搭在顧云安細弱的手腕上。那皮膚冰涼,帶著孩童受驚后的冷汗濕膩,脈搏在他指下急促地彈跳著,像只被困在籠中的小鳥。
殿內死寂。賢妃屏住了呼吸,眼珠幾乎要凸出來,死死盯著那三根手指,仿佛要從上面剜下她想要的“邪祟”證據。
柔妃癱坐在地,雙手死死絞著衣襟下擺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身體細微地顫抖著,視線卻不敢離開兒子分毫,巨大的恐懼和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僥幸在她空洞的眼底掙扎。
顧景天端坐于上首,龍袍下擺紋絲不動,面上沉靜如水,唯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,幽光流轉,銳利得如同實質的刀鋒,要將顧云安從里到外剖開看個明白。
王山闔上了眼,眉頭先是習慣性地微蹙,隨即那褶皺一點點加深,仿佛在無聲的泥沼中跋涉,遇到了極其費解的阻礙。
他搭脈的手指極輕微地調整著角度和力度,指尖下的每一次搏動,都在他積累了數十載的醫道經驗中激起無聲的驚濤。
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緩慢爬行。
賢妃的耐心終于被這無聲的煎熬耗盡。她鼻翼翕張,猛地吸了一口氣,尖銳的嗓音如同淬毒的針,再次刺破凝固的空氣:“王太醫!你磨蹭什么?!這孽種身上定有古怪!那金光”
“噤聲!”
顧景天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,不高,卻帶著山岳般的威壓,瞬間將賢妃后面所有聒噪的指控生生壓回了她的喉嚨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