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晚晴是第一個察覺不對的人。
她走進陸知微家時,看見茶幾上攤著七八本筆記本,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寫滿人物小傳、時間線推演、情緒節點圖譜。
墻上貼滿了便簽紙,像是瘋子拼湊的懸案現場。
而陸知微蜷在沙發上,眼窩深陷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太陽穴,仿佛在壓制某種內部暴動。
“你多久沒睡了?”她蹲下身,聲音壓得很低。
“睡?”他扯了扯嘴角,“我每天都在‘睡’。而且比誰都久。”
她心頭一緊。
這段時間以來,她逐漸摸清了他的創作節奏——每一次新項目啟動前,陸知微都會進入一段封閉期。
他會閉門不出,整日冥想、打坐、記錄夢境片段。
然后某一天,突然醒來,遞給她一份完整得令人窒息的劇本大綱。
但這次不一樣。
這次,他在連續輸出三個爆款之后,仍未停下。
《白夜之下》剛收官,他就開始構思下一個故事——關于一座消失的山村小學,一場被掩蓋的礦難,和一群孩子用歌聲對抗遺忘的記憶。
“你不能再這樣下去。”蘇晚晴握住他的手,冰涼得不像活人,“你的身體不是容器,不能一直承載別人的一生。”
陸知微望著她,忽然笑了:“你說得對。我不是承載,我是重活了一遍。每一個主角,我都替他們重新活了一次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像刀子劃過玻璃。
“晚晴,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?不是夢見死亡,而是夢見活著。夢見一個人明明該幸福,卻被命運碾成塵土。等我醒來,那種不甘心還在胸口燒著所以我只能把它寫出來。不然,我會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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