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傾盆,攝制組駐扎在上海外景地一座仿建的老式石庫門弄堂中。
雨水順著斑駁的灰墻蜿蜒而下,像極了四十年代舊上海那些藏在潮濕角落里的秘密。
這場戲,沒有臺詞,只有一場持續八分鐘的長鏡頭——一個穿著褪色藍布衫的女人,在廢墟般的閣樓里,一頁一頁地焚燒泛黃的家書。
鏡頭緩緩推進,她指尖顫抖,火光映在臉上,淚痕與煙灰交織。
突然風起,一張未燃盡的信紙被吹出窗欞,飄向漆黑雨夜。
女人踉蹌追出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點微弱的火星,被雨水撲滅于泥濘之中。
全場寂靜。
監視器前,蘇晚晴的手指死死掐著掌心,呼吸幾乎停滯。
她知道,這不是表演。
這是某種更接近“重現”的東西。
而這一切,都源于陸知微坐在角落折疊椅上的低語:“她不是在燒信她在送葬。”
三天前,劇本會議。
“這段情緒太濃烈了。”秦昊皺眉翻頁,“你說這角色丈夫死于‘76號’刑訊室?可檔案里并無此人記錄,情感邏輯也過于悲愴,觀眾會認為是煽情。”
陸知微沒抬頭,只輕輕說了一句:“他確實死了。我見過他的尸骨。”
眾人愕然。
杜姐忽然開口:“這個閣樓怎么跟我小時候住的虹口老房子一模一樣?連灶臺的位置都沒差。”
“因為那就是你家。”陸知微抬眼,“只是你搬走時才五歲,記不清了。”
空氣凝固。
程墨冷笑:“你是說,你夢見過1943年的上海弄堂?還夢見了一個根本查無此人的女人?這已經不是創作,是通靈。”
陸知微終于站起身,聲音很輕,卻如刀鋒劃破迷霧:
“我不是夢見她。我是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