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一點一滴碾過凌晨三點。
整個劇組屏息凝神,沒人敢抱怨。
老吳蹲在攝影機后,膠片運轉聲低得幾乎聽不見,可他知道,這一卷拍下去的,可能不是表演,而是一段被重新喚醒的生命。
第八遍前,陸知微忽然起身。
他穿過昏暗的布景通道,走到許昭陽面前。
兩人身高相仿,但一個如寒潭靜水,一個似烈火將焚。
陸知微遞上一杯溫水,聲音極輕:
“你現在不是演沈硯舟。”
他頓了頓,目光沉得像能穿透皮囊,直抵靈魂。
“你是替他,把沒說完的話說出來。”
許昭陽怔住。
“喝一口,然后想想你最怕忘記的人。”
水杯在他手中微微晃動。
演員喉結滾動,沒喝水,只是盯著那杯影子晃動的液體,忽然眼眶紅了。
第九遍開始。
鏡頭從銹蝕的牢門緩緩推進,八分鐘無剪輯,一鏡到底。
許昭陽靠墻坐著,聲音沙啞卻清晰:“名單燒干凈了,他們就沒了可名字不在紙上,在我心里。”說到這兒,他喉結劇烈一滾,像是強行咽下血與悲鳴。
一滴淚無聲滑出眼角,順著顴骨淌下,最終落入嘴角,咸澀如舊。
全場寂靜。
沒有人鼓掌,沒有人走動。
錄音師的手指懸在電平表上,發現那段獨白期間,演員的呼吸頻率竟穩定得詭異——低頻、綿長、帶有輕微的胸腔震顫,完全符合長期營養不良與慢性肺損傷的生理特征。
老吳摘下耳機,喃喃道:“這哪是演?這是招魂。”
蘇晚晴立即調出回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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