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樂汀看著眼前這一幕,心徹底涼了。
她看著蕭昱那般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顧知意,甚至不惜拿她的心腹下人作伐,心中悲涼。
但此刻,她恨的依然是顧知意。
她想,只要顧知意死了,王爺就會回心轉意。
她憤怒地瞪著顧知意,卻發現她也正在看她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笑。
好呀。你不想讓我好過,那大家都別好過。
顧知意把王樂汀的恨看在眼里。
她的目的達到了。
本來,今日主動去汀蘭苑挑釁,也不是為了讓王樂汀當著眾人的面把她的孩子打掉。
若是她有錯在先,引起兩人的爭執,即使孩子沒了,蕭昱也不好把王樂汀怎么樣。
她不過就是在把王樂汀逼上絕路。
甚至連丫鬟的那句“八成是個男胎”,也是她故意讓人散出去的。
她就是要讓王樂汀知道,只要她生下孩子,那他們母子就什么都不是。
她才可能,孤注一擲。
接下來的日子,府里表面平和。
王樂汀安靜地待在汀蘭苑,不問世事。
顧知意每天待在意寧居內,再也沒有去找王妃的麻煩。
蕭昱看著她一臉母性的溫柔,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。
一日傍晚,殘陽如血,將意寧居染上一片凄艷的紅。
顧知意如往常一樣,準備服用每日的安胎藥。
今日端藥來的,依然是那個安靜溫順的三等丫鬟。她低著頭,雙手捧著藥碗,指尖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。
如蘭把藥接了過來。
“娘子,藥太燙,要不要冷一冷再喝?”
顧知意的目光在那藥碗上停留了一瞬,又掠過小丫鬟那毫無血色的側臉和緊抿的嘴唇。
她心中一片冰涼的清明——王樂汀,終于還是按捺不住,動手了。
她沒有絲毫猶豫,更沒有點破。
甚至,在如蘭察覺到異常,想要上前查驗時,被她一個極淡的眼神制止了。
她伸出手,穩穩地接過了那碗藥。
吹了吹,在如蘭和小丫鬟緊張的注視下,仰起頭,將那一碗苦澀的汁液,一滴不剩,盡數飲下。
小丫鬟取了藥碗,慌張離開。
而顧知意一動不動,等待藥物發作的時間。
不過片刻功夫,她猛地捂住小腹,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。
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滑落,顧知意整個人控制不住地蜷縮起來,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、如同幼獸哀鳴般的呻吟。
“娘子!”如蘭嚇得魂飛魄散,撲上前去。
“叫王爺!”
劇烈的絞痛從小腹傳來,如同有無數只手在里面瘋狂撕扯。
顧知意蜷縮在冰冷的榻上,感受著生命從體內一點點剝離的痛苦。
幾乎死去活來。
蕭衍聞訊趕來時,一切已成定局。
他看著一盆盆端出的血水,看著面色慘白、痛苦不能自抑制的顧知意,臉上第一次顯出了極致的痛苦。
“知意——!”
蕭昱一個踉蹌,撲到榻前,聲音嘶啞破碎。
他伸出手,想要碰觸她,卻又不敢,指尖顫抖得厲害。
他看著那片血紅,看著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,滿臉的不可置信,仿佛整個世界在眼前轟然崩塌。
而她閉著眼,氣息微弱,臉上沒有一絲生氣。
嬤嬤手中捧著的軟布上,赫然是一個已然隱約看得出形態、卻再無生命跡象的、小小的男胎……
隨即,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噴發,瞬間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!
“誰?是誰干的?”
他猛地轉身,雙目赤紅,周身散發出的戾氣讓整個意寧居的溫度都驟然降到了冰點。
所有人撲通跪下,瑟瑟發抖,無人敢抬頭。
“查!給本王徹查!所有經手湯藥的人,全部拿下!嚴刑拷問!生死不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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